這次的感覺比仙門大比還要真切，剛剛還鮮活地在他面前求助的生命，轉眼間便成了一片灰燼。
心頭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他痛苦地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
“師尊！”季殊把林問渠樓進懷裏，“師尊，你沒事吧？”
林問渠看着那堆灰燼，眼神空洞：“沒事，我沒事，我，我只是，只是辜負了她的信任，我沒能救她。”
“師尊，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常態而已，師尊與她不過點頭之交，不必自責。”
季殊的話對林問渠來說算不上安慰，弱肉強食或是人人平等，他無法左右，點頭之交也好，生死之交也罷，人死在他面前，他總歸是不好受的。
“怎麼會這樣？”林問渠現在纔開始奇怪，“她怎麼會突然自燃？”
季殊扶着林問渠坐下，自己蹲到灰燼旁翻了翻，沒有任何遺留，就連翡翠珠釵都燃燒殆盡。
“看起來像是烈炎丹的作用。”季殊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烈炎丹？”林問渠又不知道了。
“師尊可聽說過蠱？”
林問渠點了點頭。
“烈炎丹的作用與蠱有些相似，烈陽丹煉製過程十分複雜，練成後分主丹與輔丹，輔丹只受主丹影響，主丹保存完好，則輔丹也完好，若主丹燃燒，輔丹也不會留下。”
季殊看着那堆灰燼，繼續解釋：“依我猜測，應是有人早就喂花辭吃了輔丹，而剛剛那人施法燃燒了主丹，所以花辭體內的輔丹也跟着自燃了。”
“是花辭口中的樓主？”林問渠看來樓主應是最大的嫌疑人，而且花辭剛要說出名字，就被滅口了。
季殊也同意這個猜測：“目前看來是的。”
“你說這個樓主會是什麼人？”林問渠現在特別想知道這個喪良心的人販子是誰。
季殊眉頭蹙起，猶豫地開口：“烈陽丹的煉製方法極其精細，非”
季殊停頓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爲他所懷疑的那個人，原也是如花辭般的可憐人，所以絕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非高階丹修絕練不出。”季殊還是回答了。
林問渠細細琢磨了一下：“高階丹修？”
他對這裏人物的瞭解只有那本書，故而只知道蓮褐是丹修，別人還真想不起來。
“嗯蓮褐師弟絕對不是，那除了蓮褐還有誰是高階丹修？”
季殊看向林問渠，明顯不大高興：“師尊怎能確定不會是蓮褐師叔？”
“蓮褐師弟面熱心熱、古貌古心，又常年在小孤峯煉藥極少下山，當然不會是他。”林問渠肯定道。
季殊壓着怒意，似笑非笑：“知人知面不知心，師尊可不要被表象騙了。”
不等林問渠反駁，季殊又繼續道：“我信蓮褐師叔與十二樓之事無關，但是，他可從不是什麼古道熱腸之人，我曾親眼見他殺了無意毀他丹藥的小童，笑面虎罷了。”
“殊兒。”
林問渠難得嚴肅：“我信你，也信蓮褐，你相信你看到的，我也相信我看到的，你不該用你的看法來左右我。”
季殊偏過頭，不再回話。
林問渠看着季殊嘆了口氣，又想起了蓮褐，不由得有些掛念。
“下山前爲師去看了蓮褐師弟，他背上的傷還未曾痊癒，掌門師兄罰得未免有些太過了，也不知何時才能好。”
季殊聽了這話更氣了：“師尊，你就這麼關心他？”
“當然。”林問渠語氣十分認真，“蓮褐救了你，便是我的恩人，報答他、關心他這是我該做的。”
季殊驀地怔住，胸口好像被燙了一下，他聽到自己問了一句傻里傻氣的話。
“那師尊是更關心我，還是更關心他？”
林問渠沒有一絲猶豫：“問得什麼傻話，當然是你了，你可是我親徒弟。”
季殊低下頭，輕輕笑了起來，方纔的怒氣瞬間消失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