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食氣者,神明而壽 >第三三一章 孤寡怪癖色暴
    一點青光隱入書界尊者眉心,菩提果直奔尊者命盤。

    當它滴溜溜落入猶如書海的命盤之內,很快降落在一片書林之中。

    書籍堆疊、高聳林立的書林之內,已有一位魚頭魚腦的書生閒庭信步,不斷翻閱典藏的書冊。

    青菩提化爲一位面容慈善的老者,落在魚頭書生一側。

    對他到來,魚頭書生神色平淡。

    “大陽神何故到此?”慈祥老者明知故問:“西天教與你非是仇敵,你這等身份,何故侵入小輩命盤?”

    魚頭書生笑道:

    “非是我侵入這裏,乃是此人將我收入其中。”

    “哦,竟有此事。”慈祥老者神色驚訝。

    魚頭書生大笑:

    “這一位書界尊者遍閱諸天之書,已是讀書有靈,恐怕也是因此,他讀了一本與我有關之書,靈感與我牽連,才令我降臨此處。”

    “既是他請,我便是客。”

    “……”

    菩提尊者不由苦笑,他自然知曉原因:

    書界尊者在西北魔國佈局,恐怕是因此惹到了這位神祕莫測的大陽神。

    既把祂驚動,便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菩提尊者也不點破,隻字不提方纔的衝突,開口相邀:“原來如此,大陽神既是來我西天教做客,何不去我處一坐?不日便是佛主講經,你正好多留幾日。”

    魚頭書生卻搖頭:“我去不得。”

    “哦。”菩提尊者微笑:“你既不留,我便在此相送……”

    “哈哈,一時我亦走不得。”

    “……”請不走,趕不走,想是要賴在此處了,菩提尊者見他有些耍無賴,心中不悅。

    書界此地重要,此神侵入此地,已是無禮,自然不能任他在此地逗留。

    菩提尊者便冷了一分神色:

    “大陽神,你我天外天有過一面之緣,故此敬你幾分,而你到此處卻大動干戈,封禁本界之書,攪亂秩序,如今又要賴在此處,是何道理?若是惡客,此地並不歡迎。”

    “尊者急了。”魚頭書生搖頭:“非是我故意封禁它們,而是它們受到一書牽連。”

    “……何書?”

    魚頭書生卻問:“尊者可知,我降臨此處,爲何是這般形象?”

    菩提尊者看他魚頭魚腦,忽然心中警兆大響。

    他亦有遍查諸天之能,清楚本屆發生的諸多重要之事,只是根據魚頭魚腦的形象,以及大陽神之言,便抽絲剝繭,將此地發生之事推算到七七八八:

    此神降臨之形象乃是魚頭人身,應是那一位遠方名爲牛真子的斜月山弟子的早期形象,這般看來,書界尊者驚動此神,是因此事牽連了牛真子,以書界尊者的行事,恐怕是在編織與牛真子命運有關之書。

    牛真子被大陽神庇佑,書界尊者動了牛真子,這才驚動了這個神祇。

    書界尊者仗着命運神通之能,向來自視甚高,這一次終是踢到了鐵板。

    本來這些事,也還屬尋常,此神雖厲害,菩提尊者自認也不是惹不起,西天教也不是惹不起。

    不過此神說出其中因由,卻是令菩提尊者的靈覺忽然感受到了莫大的危險。

    菩提尊者故此閉嘴不言,但那神卻不干休,自顧說道:

    “此身名爲牛丕,原來面目俊俏,不料一次奇遇誤服魚丹變得魚頭魚腦,醜陋無比,故此遭人嘲笑,長此以往性子變得邪淫兇狠,仗着異能殺人奪寶、採Hua獵色……”

    菩提尊者皺眉:“我亦對牛真子此人有所耳聞,知他並非如此,《牛丕計》對他如此編排,的確是冒犯頗重。”

    魚頭書生似笑非笑:

    “牛真子的確好色,並不冤枉,不然如何與牛丕關聯?不過此書黃暴太甚,扭曲價值之觀,非觀者之福,故此我欲將其封禁,不料我才用神通,卻遭激烈反抗。”

    魚頭書生呵呵一聲:

    “此處命盤內的藏書,竟有多半與《牛丕記》呼應,色暴之氣互相勾連。而書界之書,響應的更是多半還多,由此形成浩蕩之勢,色暴之氣席捲欲將我污染,勾連成一片,居然令我被酒色所傷……”

    “……”這話,菩提尊者是半分也不信的。

    “故此我一念升起,從今往後,戒酒!戒酒之念一出,便生出封禁之術,波及整個書界。”

    “……”菩提尊者面無表情,心道一念法隨很是厲害,不過也不必對我誇耀,而這大陽神言被酒色所傷,只是戒酒,卻隻字不提戒色,卻不知有何蹊蹺?

    魚頭書生目光鎖定菩提尊者:

    “我一念生興,封禁邪書,此事本已告一段落,不料尊者飛來,菩提青光不分青紅皁白一通亂照,卻釀成了大禍!”

    “……”聽他一通詐唬,將鍋甩在他的頭上,菩提尊者暗暗戒備,臉色卻是波瀾不驚:“不知是何禍事?”

    “尊者菩提青光,千不該萬不該照在這一本《牛丕記》之上,致使醞釀出一個絕世兇胎,幻化成真,這個牛丕一旦降臨真世,必將爲禍世間。”

    “我怕此獠禍亂西天教,故此鎮壓,因此不能離開此地。”魚頭書生擺擺手:“尊者自便,我是不走了,走不得。”

    “……”菩提尊者沉心定氣,說道:“若只是此事,我倒也能收拾首尾,不叫這牛丕作亂便是……此獠便不勞煩大陽神出手了。”

    “是麼?尊者既不領情,我也不願自討沒趣。”魚頭書生笑了笑:“也罷,我便放開鎮壓,準者小心了。”

    嗡!

    菩提尊者身上青光乍現,已是察覺到兇暴絕倫之氣朝他襲來。

    “尊者小心了。”魚頭書生一邊出手,一邊提醒:“這個牛丕,乃是色中餓鬼,氣中魔王。”

    菩提尊者臉上青氣盈盈,大笑!

    書界尊者命盤中所有書冊,縱橫鏈接,形成條條鎖鏈之狀,層層密密的鎖鏈形成澤天蔽日的封禁大陣,瞬息將此界封鎖。

    這大陽神,居然要在他的地界,鎖住拿他麼?

    菩提尊者心中慎重,卻也不懼,前一次的天外天聚會,此神是第一次參加,可見是新晉強者,固然已有與他叫板的力量——不過他卻已參加過三次,此神只能算他後進,居然敢來拿他?

    好大的膽子!

    青光瀰漫,漫天鎖鏈無一能近身,菩提尊者好整以暇:“何爲色中餓鬼,氣中魔王?”

    “此獠先修道,小成,後被尊者青光照射有所感悟,又修佛,故此道佛雙修,有了一番成就。”

    “修道之人,在常人的眼裏,是孤、是寡,甚至不善。”

    “斷絕常俗之世情,萌生出塵之仙願,與浮華喧囂無緣,與風花雪月無關。凝神於虛,合氣於漠,衆人熙熙,我獨泊兮;衆人昭昭,我獨昏昏;衆人察察,我獨悶悶……少有人懂,鮮有人識,抱道涵虛,不問世事。”

    “自以爲清高脫俗,人視之孤僻難近;自樂於丹鼎雷霄,人譏之無稽之談;自守於清貧安和,人斥之逃避現實……”

    “故此爲氣中魔王。”

    “休怪下士笑道,層出不窮,當思正道玄微,太上心語。”

    菩提尊者聞言,亦有所思。

    而此話落下,命盤之中諸多書冊響應,正是氣中魔王幾句,使其產生勾連,引起迴響。

    而這便使越多的書冊,倒向魚頭書生,遮天蔽日的書冊爲他所用,反逼菩提尊者。

    不過青光之下,書冊仍不能近。

    菩提尊者看向漫天書冊,似嫌來的仍不夠猛烈,見魚頭書生不語,反而追問:

    “那麼何爲色中餓鬼?”

    “哈哈哈。”那魚頭書生的卻只是大笑:“尊者也是修道轉佛,後做的和尚,難道不懂麼?”

    “……”

    饒是菩提尊者海一樣的氣量,聽他這話也不由一陣惱怒,不料那魚頭書生還在添油加醋:

    “這命盤之內、書界之中,黃暴之氣充盈,比之外界還要濃厚百倍千倍,觸目驚心!你看這漫天書冊,與氣中魔王呼應只一小半,與色中餓鬼卻呼應一大半,哈哈,哈哈,藏污納垢,好一個西天勝境!”

    菩提尊者,聞言暴怒!

    “惡語中傷,大陽神,欺人太甚!”

    “書來!”

    漫天書冊驟然停歇,瞬息反被菩提尊者掌控,凝一座浩瀚無邊的書山鎮壓而下!

    局面一時反轉。

    “原來如此,恐怕讀遍諸天之書、寫書有成的書界尊者自己都沒想到,原來他自己也不過是尊者寫出來的一架兩腳書櫥罷了。”

    “不錯,吾在本界無所不能爲,大陽神,還不退去!”

    魚頭書生一手指天:

    “雖成書山,看似浩瀚,但我方纔不是已告訴了尊者,孤寡怪癖色暴之氣,畢竟難成大氣!”

    一指,山碎。

    漫天書冊,如狂風漫卷,忽來忽去。

    兩人以書冊鬥法,顯出深諳各種規則變化,術法運用隨心,不假於成規之中。

    此地畢竟菩提尊者主場,佔着地利之便,立於不敗之地,鬥法持續,他便對魚頭書生的手段越發瞭然於胸。

    “尊者不肯用力,不肯毀了此處,又如何滅得了牛丕這個禍患?”

    菩提尊者大笑:“說的好!”

    空間搖晃,此處命盤呈坍縮之狀,菩提尊者已是動了真格,不惜以書界準者爲代價,埋葬大陽神這一縷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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