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道宮內,玄誠子沒再像之前那樣東張西望,徑直看向了正中央的一座血池。

    血池之上飄着一座十二品蓮臺,上面盤坐着一位身形瘦小,其貌不揚的老道。

    要不是上次在媧皇天得伏羲引薦過,玄誠子怎麼也不會相信這個半點氣勢也無的老道會是傳說中在龍漢量劫中殺戮無數的冥河老祖。

    十二品蓮臺邊上還站着一男一女兩個道人。

    女道姑身穿寬大的黑色道袍,卻依舊遮掩不住她浮凸有致的身軀,精緻的面龐上,一雙眼眸如含春水清波流盼,頭上倭墮髻斜插碧玉龍鳳釵,顧盼之間,自有一番禍國殃民般的風韻。

    另一個男道年紀輕輕,身姿挺拔,身着金色道袍,相貌極爲俊俏。

    這兩個該不會是血翅黑蚊和六翅金蟬吧?

    玄誠子一面揣測着兩人的身份,一面朝冥河老祖作揖行禮。

    “玉清元始天尊之徒玄誠子拜見師叔。”

    冥河老祖擡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幽幽地道:“用不着拿你師尊的名號來壓我,我敢將你擄來,還會在意你是誰的弟子?”

    玄誠子略顯尷尬地笑了笑,“沒有的事,師叔莫要誤會。”

    他目光轉向十二品蓮臺邊上的兩個道人,好奇地問道:“這兩位也是師叔的弟子嗎?”

    冥河老祖皮笑肉不笑地道:“身着黑衣的是蚊道人,性喜吸**血;另一個是蟬道人,性喜吸食元神,便是大羅金仙落在他們手裏也會淪爲一具空殼。你若是想嘗試一番的話……”

    “免了。”

    玄誠子連忙擺手。

    開玩笑,這兩位可都是兇名在外。

    讓他們叮上一口,不死也要脫層皮。

    冥河老祖眼中閃過一抹快意,這還是他到現在第一次察覺到玄誠子心中產生一絲慌亂。

    換而言之,他之前的種種都是在做戲。

    冥河老祖正是看出了這一點,纔給他來一個下馬威。

    “此番叫你來只爲一件事。”

    冥河老祖盯着玄誠子的雙眼,幽幽地道:“當日女媧聖人說是你點醒了她,只要你說出詳細經過,吾便送你回崑崙!”

    果然是因爲這個!

    玄誠子心中苦笑了一聲。

    在來的路上,他就已經有了預料。

    他和冥河老祖只見過一面,也沒有什麼交集,能讓冥河老祖冒着得罪三清的風險將他擄來,也就只有女媧聖人在媧皇宮內當衆說的那句話了。

    可能是冥河老祖思來想去,覺得他有可能知道女媧證道成聖的祕密。

    事實也的確如此。

    冥河老祖在模仿女媧證道失敗之後,思慮了很長時間。

    明明一切都和女媧造人一樣,他也因爲創造了阿修羅族而獲得天道降下功德,可卻偏偏成不了聖。

    思來想去,他覺得自己的證道步驟必然是缺少了一環。

    只是這一環是什麼,他卻想不出來。

    正好前不久他在觀察人族時意外發現了玄誠子,又從那些初代人族口中聽出女媧證道之時,玄誠子全程陪同在一旁。

    再聯想起之前女媧聖人在媧皇宮內說的話,冥河老祖猜想玄誠子很有可能知道其能夠證道成聖的隱祕。

    於是,纔有了今時今日的一幕。

    不得不說,冥河老祖的舉動雖然有些魯莽,換作其他準聖大能肯定幹不出來這事,但玄誠子心裏清楚。

    冥河老祖莽對了!

    他還真就知道女媧成聖的隱祕。

    可就算他知道,那也不能說出來啊。

    望着冥河老祖,玄誠子一臉誠懇地道:“師叔真是高看我了,女媧娘娘證道之時我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天仙,哪有點醒她的能力?”

    冥河老祖冷笑一聲,邊上的蚊道人和蟬道人立刻朝着玄誠子走去。

    “自從龍漢量劫之後,吾已經許久不曾嘗過金仙的精血了。”

    蚊道人輕笑一聲撩起頭髮,身體漸漸前傾向玄誠子,越來越近。

    玄誠子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縈繞在耳畔,然後是一聲輕語,“看你這細皮嫩肉的,渾身清氣繚繞,實在是招人喜歡……你是想先讓我吸,還是先讓金蟬吸?”

    玄誠子心裏一陣厭煩,連忙取出中央戊己杏黃旗,想要以此護身,卻發現任由他怎麼搖晃,卻連一朵金花都冒不出來。

    冥河老祖幽幽地道:“本座知道你身上有諸多護身靈寶,但這方小世界爲本座所創,你的那些寶貝在這裏發揮不了作用。”

    眼看着蚊道人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玄誠子終於忍不住了。

    “且慢!我說就是了。”

    冥河老祖眼中閃過一道奇光,伸手一揮,那蚊道人便飛出老遠,一頭扎進了血池之中。

    他直勾勾地盯着玄誠子,低喝道:“快說!”

    玄誠子點點頭,“這說起來還得從我在武夷山幸運地得到那株悟道茶開始說起……”

    冥河老祖面露不耐地道:“長話短說!”

    “短不了啊……”

    玄誠子無辜地道:“我也不知道是哪句話點醒了女媧聖人,所以只能從頭說起。”

    冥河老祖盯着他不說話,似是在分辨他是否在說謊。

    一旁的蟬道人笑道:“何必這麼麻煩,不如讓我吸食了他的元神,自然便可知道他的一切。”

    話音未落,便聽玄誠子憤懣地道:“你在教我冥河師叔做事?這血海還是我冥河師叔說了算嗎?”

    “你胡言亂語什麼!”

    蟬道人又驚又怒,這一拳至少二十元會的功力,他抵擋不住。

    冥河老祖一揮袖袍,蟬道人也步了蚊道人的後塵,一頭栽進了血池中。

    “將他擄來已是開罪了三清,若是殺了他,我這血海還有寧日?”

    “還是師叔看得明白。”

    玄誠子適時地捧了一句,心裏也鬆了口氣。

    他還真怕這冥河老祖索性莽到底,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他宰了,然後行那搜魂刮魄之舉。

    畢竟傳說中,他那伴生靈寶元屠、阿鼻,殺人不沾因果,就好像把被殺者一切因果全都抹除了一般。

    玄誠子也不清楚這是什麼樣的原理,被擄來之後一直有些擔心,直到現在纔算放下心來。

    這時,冥河老祖望着玄誠子道:“你也別高興得太早,本座雖不會殺你,但有的是手段炮製你!”

    在他說話之時,一道道身影從血池中浮出。

    玄誠子掃了一眼,面色微微一白。

    只見數不清的人族懸浮在血池上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們如同牲口一般倒懸在血池中,有的被大卸八塊,有的被開膛剖腹,有的被剝下皮膚,有的被抽出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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