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這一次會面他準備了很久,可惜最終那個河神還是沒有給他出手的機會。
儘管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畢竟他也只是一個不通修行的凡人而已。
他能夠斬神,靠的是監察使的身份和祖上餘蔭。
所謂監察使,便是三皇之後的首位人族大帝顓頊所定的規矩,爲的便是防止有仙神作威作福。
最開始針對的只是人族修行者,之後便擴張到了整個南贍部洲所有的仙神。
監察使有人族氣運庇護,可避五行之禍,也可通曉鬼神,斬妖除魔!
而大禹不僅身爲監察使,同時也是人皇軒轅氏、大帝顓頊的後代子孫,天生對於一些人道功德靈寶擁有奇高的親和力。
正因爲有這些人道功德靈寶的相助,他才能以凡人之身輕鬆斬殺神靈。
但那河神不是普通神靈。
準確地說,他是一個仙,只不過領受神職而已。
是以他的實力絕對不能以神職來判斷。
這種情況並不少見。
就像那淮水之神無支祁一樣,大禹從祖上傳下來的祕聞中知悉,那無支祁竟是一尊大羅金仙!
如果這消息不是他父親親口所說,他怎麼也不敢相信堂堂大羅金仙竟然會屈居淮水之中當一個小小的七品河神。
據聞,那無支祁早年間還聚集過大批水妖,意圖佔地爲王,只是無意間捲入了一場爭端中,導致麾下百萬水妖悉數殞命。
至此,這位水族大聖再也沒有動過爭雄的心思,老老實實地待在淮水之中安心修行。
後來天庭冊封各地山神、水神之時,無支祁也欣然領受了天庭的冊封,搖身一變成爲四瀆神中的淮水之神。
河神雖然不像無支祁那樣來歷不凡,但卻也曾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仙!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境界,但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大禹也不敢主動出手。
尤其是在他還沒有收集到足夠的證據時,如果貿然動手,很可能會像當初他的父親一樣被暗算陷害,那就得不嘗失了。
所以他選擇用湍水之神來試探河神,可惜後者穩如磐石,並沒有給他機會。
“果然是越老越謹慎!”
從巨浪滔天的河水中鑽出,大禹沒好氣地嘟囔了一句。
和擁有悠久壽命的仙神比起來,人族的壽命實在是太短暫了。
普通凡人約度百餘春秋而動作不衰,能過兩百寒暑便已經是極限。
而仙神只要能夠渡過三災九難便可得長生,尤其是渡過金仙劫的仙神更是可以真正地長生久視,只要不被捲入殺劫、量劫等等天地大劫之中,便可與天地同壽。
對於這樣的仙神而言,也會變得更加謹慎。
等閒不與人爭。
以免沾染因果。
而一旦與人相爭,勢必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得儘快想個辦法讓祂露出馬腳纔行!這尊邪神爲禍大河流域已有萬年之久,祂耗得起,小爺我可耗不起!”
大禹嘀咕了一聲,伸手在腰間獸皮囊裏摸了摸,摸出一輛木製車輦。
在這輛車輦御者位上屹立着一個木頭人偶,右臂筆直前伸,伸出食指指向前方。
“往東方走?”
大禹微微皺眉,隨即展顏笑道:“罷了,就聽你的好了。咱們走吧。”
話音一落,這輛木質車輦下方立刻生出一朵玄黃功德慶雲,託着它騰空而起,向着東方疾行而去。
……
清晨。
龍吉和以往一樣早早地走出道殿,先習慣地瞥了眼懸在空中的那一口繚繞着玄黃之氣的混沌鍾,而後徑自行至星辰果樹下入定修行。
自打修行以來,她牢牢謹記師父的教誨,不曾有一日中斷過早課。
直至太陽星東出湯谷,高高得躍上天空,她也功行圓滿,習慣地摸出一枚蟠桃。
“拜見師姐!”
一道略帶討好的聲音適時地響起。
龍吉莞爾一笑,又摸出一枚碩大的蟠桃遞了過去,笑着道:“你要是能每日早起練功,那我每天都給你準備一枚蟠桃。”
“這……還是算了吧。”
爲了這一口喫的,白鶴還不打算放棄自己睡懶覺的時間。
就現在這樣挺好,偶爾早起一趟蹭個蟠桃喫喫就已經很幸福了。
爲何一定要每天都早起呢?
天天喫難道不會膩嗎?
龍吉對他的憊懶早已習慣,站起身來隨意地走動着。
麒麟崖上風光依舊。
遠看煙霞散彩,日月搖光。
近看山勢縱橫,廣袤無垠。
但見崖坪上一株星辰果樹星光繚繞,不遠處一株悟道茶樹鬱鬱蔥蔥。
除了這兩株先天靈根外,崖坪上還有着千株老柏,萬節修篁,松柏疊翠,仙鶴常鳴,奇花異草,靈禽珍獸,不計其數。
更遠處,諸多寶殿樓臺分佈於美景之間,紫雲作閣,碧霞爲城,猶如衆星捧月般拱衛着最中心那一座恢弘雄偉的道宮——玉虛宮。
這便是玄門玉清一脈的地盤。
可惜,如今這偌大的地方卻只有她和白鶴兩人活動。
許是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白鶴三兩下喫完蟠桃,笑着道:“師姐要是覺得無聊便去天庭走走吧,或者閉關也行,若是師尊出關的話,我再喚醒你就是了。”
龍吉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笑道:“自打師父閉關之後,碧霄師叔她們都很少來了,的確是有一些枯燥和無聊。不過師父說過,在悠久的歲月中保持初心不變,也是修行中必須經歷的一課。
對了,你比我入門時間更早,應該也經歷過很多次這樣的場面吧?你都不會有這些煩惱嗎?”
“不會啊?”
白鶴笑呵呵地道:“只要能夠喫飽喝足睡大覺就已經很好了,若是能有人偶爾陪我下一盤棋那就再幸福不過了。”
“好吧……”
龍吉大概知道他爲何能夠得聖人收爲童子了。
別的不說,這一份知足常樂便是尋常人達不到的境界。
這般想着,龍吉笑着道:“來,咱倆今日紋枰對弈,非得分出勝負不可!”
白鶴喜得手舞足蹈,連忙取出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