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圓形玻璃桌面上,寥寥勾勒了幾筆的畫本被隨意攤開,在夕陽的微光中顯得格外溫暖動人。

    “較之往常,你今天看我的次數明顯增多了,信手將所執的畫筆擱置在一旁,察覺到喬繹的視線,溫行雲擡眼看了過來。

    “只是好奇你現在不應該是很忙嗎?”來不及收回眼神,喬繹倒也不慌,伸手將溫行雲點的咖啡遞給他,自然的出聲詢問道。

    畫展結束後,查到給喬繹安裝監聽、跟蹤等設備的幕後之人是溫如雪後,賀均自是義憤填膺的打算爲自家親哥出一口氣。但喬繹心中總有些若有似無的疑惑難以摘除,最終攔下了賀均,轉而將相應的證據提供給警方。

    出乎喬繹意料的是,等到他第二天和警方聯繫時,溫如雪已然因爲涉嫌買兇殺人證據確鑿被緝拿歸案。

    溫家本就因爲內鬥動亂,溫如雪被抓後,溫行雲的父親氣進了醫院,溫夫人一脈元氣大傷,公司股價飛速下降,溫行雲已然順水推舟成了最終的掌權者。

    如此新舊交替之際,喬繹本以爲溫行雲會非常忙的,着實沒料到這人依舊能天天過來報道。

    “怎麼,嫌我煩了?”聽到喬繹的問題,溫行雲輕笑了一聲,端起咖啡輕啜一口,白瓷色的杯口上氤氳而起的霧氣輕淡逸散,朦朦朧朧的拂過他微垂的眉眼,讓人看不太清楚那眼底的神色。

    “問問罷了,另外,溫如雪是你送進去嗎?”喬繹盯着溫行雲,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探究和好奇,“而且你是怎麼知道她着手針對我了。”

    “她告訴我的,”聽到喬繹的問話,溫行雲動作一頓,將執起的杯子重新放回到桌面上,嘆了口氣,“原本我這次回國,也不過是落葉歸根,我母親在這片土地,我總歸要回來的。後來,溫......我父親得到消息後,執意要套近乎,真情還是假意,打的什麼注意,我不是傻子,總能猜到幾分的。”

    “嗯。”喬繹給自己倒了杯茶,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見他這副樣子,溫行雲無奈的笑了笑,他算是發現了,喬繹着實有點喜歡聽八卦或是故事。

    “說句現實點的話,並非我自傲,名利於我溫行雲並不稀缺,如今我時運尚且不錯,溫家卻已是日薄西山,我並不打算蹚溫家這趟渾水,因此,雖然溫如雪處處針對,但我無意對她做什麼。”想了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溫行雲沉吟了片刻坦白道。“我對自己過於自信,也對她的性格評估錯誤,着實沒想到她謀劃的竟然那麼狠絕,買通了我安排的人員,既準備了藥物又改組了畫廊的電路,不惜代價要我的命。若非有你提醒,讓我重新排查一遍,按照原定的行程,只怕畫展當夜我已葬身火海了。她本就是在犯罪,如果她有本事做到天衣無縫,不被人抓住證據,縱使身死我也認栽,但既然被查出來了,那依法上報也是應當的。”

    “我一向公平,人敬我一尺,我自會還她一尺,而她既然已經犯到我頭上了,我自然要讓她知道什麼可以碰,什麼不能沾。”溫行雲淡淡的說道,眉心微蹙,“更何況她還要動你。”

    溫行雲說的真切,喬繹倒是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略略道了聲謝謝後就匆匆換了話題,“那你說她告訴你的是什麼意思?”

    聽到這句問話,溫行雲清淡的眉眼中稍縱即逝的劃過一抹不自在的神色,“畫展之前,溫......我父親召集了律師,有更改遺囑的意向,或許爲了維持往日表現出來的性格,溫如雪匆匆來找我大加斥責,但她雖然表現的怨憤怒極,眼神中卻偶有志得意滿顯露,也讓我結合排查結果,更進一步確定的她於畫展的計劃。大概是我心中有底,過於淡定刺激到了她,她失口提及了你,聲稱你對我隔閡之深,絕不會讓我得償所願......”

    看到喬繹垂眸不語,溫行雲從善如流的將細節一句話帶過,“我察覺不對,就用了點手段,詢問了一番。”

    喬繹點了點頭,權當接受他的說法,但思索片刻後,還是決定開口做出聲明,“無論溫如雪如何理解,但我並沒有戀愛的打算。”

    “嗯,我明白。”之前似乎還在陳述中試探着表露心意的溫行雲,現在卻彷彿並未聽出喬繹的拒絕意思,淡定自若的點頭應下。

    見他這個樣子,喬繹也不好多說什麼,也就隨他去了。

    溫行雲在喬繹的店裏坐了很久,直至夜幕降臨。

    “看在我照顧你生意的份上,”伸手收拾好紙筆,溫行雲好整以暇的看喬繹,“一起去喫個晚飯吧!”

    聽到他這話,喬繹確定般的巡視了下溫行雲所在的位置,“你一個人佔據了靠窗最好的位置整整一天,我這店裏天然少了一張接客的桌子吧。”

    溫行雲不以爲忤,脣角勾起提議道,“那晚飯我請,彌補給你帶來的營業損失?”

    喬繹也只是順口吐槽,待看見溫行雲眼底溫和卻堅定的神色時,已知這一頓定是不容拒絕了,視線略過手機上的日期後,想了想,最終站起了身。“算了,你這一身好皮相,坐哪兒當個人型招牌,也替我招攬來了不少客人。在哪裏喫?”

    見喬繹答應了,溫行雲的眼神更加溫和了幾分,淺淺的愉悅浮上眉梢,“蘭亭軒。”

    聽到名字,喬繹步伐一頓,“蘭亭軒?”

    謝斯年的店?

    “嗯,你不是挺喜歡那家店的嗎?”彷彿並未察覺的喬繹的遲疑,溫行雲緩步走向停靠在路邊的車旁,爲喬繹拉開了車門,“我訂好位置了。”

    喬繹有些踟躕,由於謝斯年時間段裏,秦歌的事故,他本是有些遲疑和其他人靠近的,但是這一次,他並未和秦歌直面接觸,秦歌的演唱會依出事了,一時間,他也不確定到底還要不要繼續依從系統當初的警告。

    “喬繹?”安靜等了一會兒,見喬繹停駐不前,溫行雲眸光微閃,衝他招手喚了一聲。

    被溫行雲一喊,種種思緒抽離,喬繹想了想,伸手摸出手機看了眼,發現即便他現在要出發了,“真愛遊戲”軟件裏的系統也未如上次那樣推送出什麼警告來,考慮了片刻後,最終擡腳向溫行雲的方向走去。

    他還是決定再試試看......

    喬繹的店距離蘭亭軒並不遠,如今夜色漸起,錯過了下班高峯期,一路上並不算堵,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

    蘭亭軒的佈置一如既往的雅緻,意趣十足。

    溫行雲彷彿單純只是喫這一頓飯,除了說些和喬繹相識以來的趣事外,並不多談其他,招待周全,令人如沐春風。

    兩人喫到一半,身着淺綠色旗袍的服務員突然笑吟吟的敲開了包廂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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