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了。”

    “淡了。”

    “燙。”

    將最後一份粥放在脣邊淺淺的沾過一下就重重的放下,伴隨碗底敲擊桌面的悶響,柏司辰冷冷的睨了坐在窗邊的喬繹一眼,薄脣輕動,擲地有聲的吐出了兩個字“難喫!”

    “不是,難喫你衝着我幹什麼?又不是我做的?”喬繹無奈的攤手。

    自從柏司辰因爲過敏被送進醫院來,就一直維持着低氣壓的狀態,這一會兒的功夫裏,喬繹眼睜睜看着小助理前前後後陸陸續續送了不少飯菜湯品了,然而柏司辰的口裏就吐露出過任何滿意的詞來。

    “呦!”柏司辰挑了挑眉,發出一道陰陽怪氣的聲調,“你也知道不是你做的啊。”

    “......你正常點。”喬繹被他折騰的格外心累,伸着脖子望了眼彷彿門神一樣守在病房門口的幾個保鏢,“你針也打上了,過敏症狀也在消退了,能放我走了嗎?”

    之前察覺到柏司辰過敏時,因爲之前溫行雲的經歷,喬繹當即打電話叫了120,並且聯繫了柏司辰的管家鍾海。那曾想直到進了醫院,柏司辰都堅持陰着一張臉死死抓住喬繹不放,深知上意的鐘海更是直接在門口安排了四個保鏢值守,楞是把喬繹堵在病房了困了半天。

    “你走哪兒去?”柏司辰反問道,“看到未婚夫因你而重傷,你就這個反應嗎?”

    “重傷.....”喬繹抽了抽嘴角,都沒有來得及反駁他自稱“未婚夫”的用詞,“你現在精氣神不挺活潑的嗎?”

    而且怎麼就因爲自己了,誰能想到他對動物毛髮過敏呢……

    “那隻能說明我體質優秀。”柏司辰撩起眼皮,瞥了喬繹一眼,“不代表你可以無罪釋放……”

    “……我還及時送你來醫院了呢,”喬繹忍不住皺眉,“你別碰瓷啊。”

    “笑話,”柏司辰不滿極了,“我需要碰瓷?”

    “那你讓保鏢讓開,我要出去,我貓還在外面呢!”

    把柏司辰送到醫院救治,確定他人沒什麼危險後,喬繹心裏就開始擔心起被鍾海他們帶走的小黑貓糯糯了,奈何卻出不去。

    “你是說那個罪魁禍首?”聽到喬繹提貓,柏司辰不悅的看着他,“別想了,我讓鍾海把它扔了。”

    “你說什麼?”喬繹臉色陡然沉了下來,嗖的一下站了起來,“誰準你動我的貓的!”

    “怎麼,你是要爲了只貓跟我發火?”望着喬繹的動作,柏司辰眯起眼睛,“你幹什麼?”

    “我出去。”

    “我準你走了嗎?”柏司辰的聲音微沉,周身圍繞着一股危險的氣息,病房的氣氛冷凝下來。

    “我說了,我今天去那邊兒就是爲了接那隻貓!”已經走到門口的喬繹轉過頭來,“沒想到你會上車,也沒想到你會過敏,算我不知情,權當有我一部分鍋,但這也不代表你有權利動我的貓。”

    還不待喬繹邁出房門和那幾個保鏢對上,柏司辰口中的鐘海先行抱着一疊文件走了進來。

    “喬先生,你這是?”望着喬繹的動作,鍾海怔了一下。

    “鍾管家,你來的正好,”想到柏司辰方纔的話,喬繹語氣隱隱有些衝,“請問我的貓呢?”

    “貓......”鍾海遲疑了兩秒,望向房間裏的柏司辰。

    喬繹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原本看過來的柏司辰瞬間轉開眼神,揚起下巴,“看我幹什麼,告訴他啊,貓沒了。”

    喬繹咬牙,轉而緊盯着鍾海,“扔哪兒了?”

    “扔哪兒你都撿不回來了。”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把玩着輸液管上的齒輪,柏司辰冷笑一聲搶在鍾海之前回答道。

    喬繹:“柏!司!辰!”

    眼見這兩人之間的火焰直線上升,鍾海無奈的搖了搖頭,打斷道,“柏總,您不是發消息說讓先把貓送去醫院做下檢查,看看有沒有什麼傳染病之類的嗎?”

    聞言,喬繹楞了下。

    柏司辰語氣裏的火藥味卻絲毫不減,“是,檢查干淨了就把它燉了做湯喝。”

    “昨天的談合作出了些意外,再加上過敏,”鍾海勾出一個弧度正好的微笑向喬繹示意道,“柏總他心情不太好,您別當真,貓現在有安排人照顧,沒有任何危險,喬先生不必......”

    “鍾海,閉嘴!”

    擡聲呵止住鍾海,柏司辰涼涼的看了一眼喬繹,“我心情很好,有一個爲了野貓,連對象生死都可以不在乎的未婚夫,我心情好的很。”

    喬繹:“......注意措辭,哪兒來的對象。”

    “哦,婚約都不認了。”

    “我一開始就沒同意過!”鑑於鍾海沒有必要提出一個虛假說法騙自己,確定糯糯並沒事,喬繹鬆了口氣,火氣漸消,對上柏司辰便是格外無奈,“你別胡攪蠻纏啊。”

    “呵!”柏司辰輕哼了一聲,“人的劣根性之一,就是在察覺到自己的錯誤時,總是不願意承認,反而意圖通過疾聲厲色指責別人來遮掩。”

    “我哪兒有錯誤?”喬繹反駁道。

    “第一,你的貓謀害了我,你還試圖袒護它。”

    喬繹:“????”

    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自己的過敏說的如此清新脫俗。

    “第二,你的未婚......”對上喬繹不悅的眼神,柏司辰頓了頓,添了兩個字倔強的強調道,“你未來的未婚夫,因爲你住院了,你卻毫無陪護意識,光想着你的那隻破貓。”

    喬繹:“......”

    “甚至連照顧病人做頓飯的意識都沒有!”柏司辰眼神鬱郁,語氣冷的彷彿結下了冰渣,“對病號大呼小叫,發泄脾氣,毫無禮貌,這是第三。”

    喬繹:“你就算數到一百也是你先挑的事兒。”

    “是你分不清輕重緩急,仗着我包容你就無理取鬧。”柏司辰舉起掛着吊針的手,擡眼看向喬繹,“從我這瓶藥水掛三分之一時我就說我餓了。”

    “你餓了就喫飯,”喬繹一臉莫名其妙,“你助理前後給你換了七八家店的菜了,是不是你自己不樂意喫的。”

    聽到這回答,柏司辰的脣角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他點了點頭,轉而衝着一邊兒的鐘深開口了,“行,鍾深!我要喫龍虎鬥,把那隻野貓給我,洗乾淨了下!鍋!”

    喬繹只覺得自己額頭青筋直跳,“......你都什麼毛病啊!”

    “喬先生,”圍觀了整局的鐘深終是忍不住了,拽了拽喬繹,低聲提示道,“柏總心情不好,想法就會出其不意。爲了您的貓好,您就去給他做頓飯吧。”

    喬繹:“......”

    就爲這????

    柏司辰明顯聽力滿分,見喬繹看過來,瞬間擡起下巴冷哼了一聲,“我可消受不起他的飯菜,指不定給我下毒呢。”

    “對,毒死你。”喬繹翻了個白眼,擡腳往外走去。

    在鍾海的示意下,門口的保鏢從善如流的分開兩邊,並未阻攔喬繹出去。

    只是剛出門就有助理迎了上來,“喬先生,柏總在醫院附近有一處房產,哪裏有廚房和食材,我送您過去。”

    深吸一口氣,人在屋檐下,還有隻貓做人質,喬繹無奈的點頭應下。

    眼見着喬繹隨着助理走遠,鍾海轉回視線,緩步上前將文件遞給柏司辰,“柏總,您有些着急了,而且有些話直說比較好。”

    翻閱文件的手微微一頓,柏司辰眼眸微垂,“那隻貓有那麼重要嗎?值得他爲這個跟我鬧?”

    “它現在終歸是喬先生的東西。”鍾海提醒道。

    筆尖在紙面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尾線,柏司辰嗤笑一聲,將文件合上丟給鍾海,“也是,還有時間,最後他肯定還是會選擇我的。”

    “是的,您是最優秀的。”鍾海附和道。

    “當然,不會有人能拒絕我的。”柏司辰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隨即吩咐道,“你去準備一臺檢測儀器來。”

    “啊?”

    “萬一喬繹真投毒了呢。”柏司辰不滿的催促道,“快點,在他飯做好之前送過來。”

    鍾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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