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那兩條消息,和遲遲未接通的電話,喬繹未必會及時趕到店裏,撞破西羅遠超於喬繹自己所推測的另一面。

    儘管喬繹眼底的詫異稍縱即逝,但西羅仍然敏銳的察覺到了,挑眉問道,“哥哥怎麼好像很喫驚的樣子?”

    縱使他說話間仍帶着面對喬繹時所固有的笑意,甜軟乖巧,喬繹卻下意識的無法再將其視爲真的普通少年,更甚至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下,喬繹覺得西羅的言笑晏晏之下,是一種讓人有些精神緊繃的冷漠和試探。

    因此,面對西羅的問題,他並不打算說出自己所發現

    定了定神後,喬繹淡淡的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只是震驚於她今天有約會,之前也沒有聽說過她有男朋友了。”

    未料到,聽到他的回答,西羅的關注點確實是轉移了,燦爛笑意之下,眼底的暗色卻是更加濃重了,“怎麼?哥哥很關心她是不是有男朋友嗎?”

    喬繹:“......”

    “我只是擁有一些正常人該有的好奇心理。”望着西羅直勾勾的眼神,喬繹把問題擋了回去。

    “那你的好奇心,怎麼沒有關心關心我啊?”西羅眨了眨眼,慢悠悠的問道。

    “我記得我最開始問的就是你吧,”並沒有被西羅繞進去,喬繹瞥了他一眼,“不過如果你希望,我也不介意再多關心關心你。”

    “嗯?”西羅隱隱感覺到有一絲不妙,卻又忍不住心生好奇。

    喬繹:“關心下,小少爺你家大業大,保鏢都找來了,今晚不會還睡在店裏吧?”

    “你這就要趕我走?”西羅的臉色陡然沉了下來,抿脣看向喬繹。

    “我合理關心啊,”並未驚於他的不悅,喬繹在店裏轉了一圈,拉好窗簾後看向他,“所以,你今晚住哪兒?”

    “你的那些保鏢,看起來挺不一般的啊,應該有固定地方住吧?這麼久不見,你不需要跟家裏報個平安嗎?”不等西羅開口,喬繹繼續補充道,“他們來了你不高興?”

    就之前的場景,喬繹能夠輕易看出,那些保鏢對待西羅,滿懷着一種極度的畏懼和服從。然而從對話裏卻能發現,他們似乎並不是聽從西羅的命令趕來的。

    西羅應該從未想過這些人竟然未曾遵守自己的要求,突然前來,所以在這場會面裏,他的態度哪怕因爲喬繹的到來而極力壓制,但對待那些人還是隱隱有種帝王面對無詔前來的臣子的怒火。

    在這種情況下,儘管西羅對喬繹的詢問表示不滿,但以喬繹所窺見的西羅的本性來看,他不覺得西羅今晚還會繼續留在店裏。

    他更大的可能是迴歸自己本身的位置,在第一時間去處理那些失去掌控的事物。

    事實也正如喬繹的預料,儘管不甚高興,但西羅神色陰鬱的思慮半晌後,最終還是選擇了不留在店裏,“你說的對,我的屬下來的突然,我更該去看看他們的情況。”

    “不過,”說話間,西羅走到了喬繹面前,眸光微閃。

    伴隨着輕飄飄的尾音,他猛然撲向喬繹,雙臂緊緊的將喬繹環繞進懷裏,“哥哥還是好讓人家傷心呢!”

    “你做什麼?”

    猝不及防的衝擊之下,喬繹尚未來得及反映,整個人已經像是一個大型玩偶一樣都被西羅抱在懷裏,按捺不住的掙扎着,但對方的力氣卻遠超過他的預料,那雙削瘦的胳膊牢牢的禁錮住了喬繹。

    “你給我放開!”喬繹極力掙脫着,不同於他主動揹人或者與他人日常的接觸,那是一種異常親密的感知,西羅身上濃郁的玫瑰香氣充斥喬繹的鼻子,他能感覺到對方倚在自己肩頸出的頭顱,和貼在自己的脖頸處臉龐。

    微微帶着涼意的柔軟的皮膚與自己的身體緊密相貼,輕飄飄卻又異常明顯的呼吸劃過,刺激的喬繹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不可抑止的泛起細小的顆粒,脖頸間突如其來的疼痛、異物嵌入皮肉的詭異和黏膩的液體感更在一瞬間讓他頭皮發麻。

    他居然被啃了一口!

    “你有病啊!”意識到這個情況,喬繹整個人都炸了,“鬆開!”

    西羅沒應聲,緩緩鬆開口後又慢悠悠的往喬繹脖頸的齒痕處吹了一口涼氣,然後纔在喬繹忍無可忍擡腿往下三路攻擊的動作中迅敏的鬆開人。

    躲過喬繹的反擊,西羅舔了舔脣,明晃晃的燈光下,他的臉色白的驚人,那雙碧綠色的眼眸卻是極度的明亮灼熱,“哥哥好暴躁呀。”

    喬繹仍被剛剛的情形衝擊着,在怒氣點滿的邊緣,匆匆與西羅拉開遠遠的距離後,他咬牙拎起一旁書本和小擺件砸了過去,“我還可以更暴力你信不信?”

    “唔,那還是留給下次吧!”靈活的躲過投擲來的物品,西羅不以爲懼的勾起脣角,歪頭衝喬繹眨了眨眼,“我也只是想給哥哥一個臨別擁抱嘛!”

    “抱你個頭,”伸手在脖頸處摸了一把,看着手上的點點血跡和唾液,喬繹匆促抽出紙巾瘋狂擦拭,“你TM屬狗的嗎?”

    “也許哦!”看着喬繹的動作,西羅神色不改,笑吟吟的說道,“本來我也想普通一點的,但是既然哥哥已經很瞭解我了,那還算了嘛。”

    這一次,他本想扮個乖巧女孩兒走場通俗言情的套路的,奈何Saber帶人出現,還正好讓喬繹看到了。縱使藉口編好給出,但西羅並不覺得喬繹會真的全盤接受。

    西羅從來都相信自己的直覺判斷。

    既然喬繹已經有勘破他僞裝本性的嫌疑,那索性就先露個角刺激刺激吧,循序漸進才能被接受不是嗎?

    更何況,他也厭倦裝乖的日子了。

    心底的慾望蔓延,他需要的是更靠近一些,更貼近一些,最好可以刻入心底,融入骨血,徹底成爲他所有物。

    “下次見哦!”推開玻璃門,西羅回過頭像喬繹晃了晃手,眉眼間光影明滅,融化了未知的綺麗之色。

    等喬繹衝到門口時,店門前的接道上已經沒有了西羅的身影。

    晚風習習,夜色濃重,略顯空曠的街道被暖色的燈光暈染的彷彿一副靜謐的畫,讓喬繹一時間對今夜的記憶有些恍惚。

    待喬繹回過神,草草將店裏收拾了一遍後,回到家時,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了。

    浴室裏,對着鏡子,喬繹偏着頭,足以清晰的看到自己脖頸上那一抹顯眼的齒痕,饒是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還是忍不住黑了臉色。

    長大後,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明顯的在他身上留下這樣親密的痕跡。

    但卻並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感受。

    想要罵人。

    擰開花灑極力搓洗,喬繹花費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時間來洗澡,又翻箱倒櫃的找出了碘伏消毒,最後用創口貼將那處被擦洗的已經有些泛紅的痕跡貼的嚴嚴實實的,心裏的不爽感覺下去了些。

    喬繹覺得短時間內,如果再見到西羅,他會忍不住打人的。

    回憶着之前在店裏發生的事,喬繹抿了抿脣,回來的路上,他已經打通了雲玲玲的電話,那姑娘下午到夜晚確實出去約會了,並未給喬繹發過什麼短信,手機也不曾關機。

    而神奇的是,在喬繹自己手機裏,重新翻找時,也再找不到那兩條消息的記錄了。

    所有界面乾淨正常,毫無痕跡,令人駭然。

    推開撒嬌的兩隻貓崽,喬繹下意識的捏緊了手機,擡腳走進書房,打開了電腦裏關於甜品店內監控的鏈接。

    正如他心裏隱隱預料的那樣,今夜店裏的監控記錄顯示是一片漆黑,明顯是監控出了故障的樣子。

    西羅並非沒做準備的在店裏晾着下屬,若非那兩條消息促使喬繹趕去,恐怕喬繹事後也不會知道有這麼一批人曾突然來找過西羅。

    然而發出那兩條消息的人,卻不動聲色的,更高明的抹去了一切痕跡。

    無意識的敲擊着桌面,喬繹回想着今夜所發生的一切,陷入了沉思。

    回到一切的起始點,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那些黑衣人是聽從某個人建議突然前來的,這種行爲無疑是出乎了西羅的預料,而在面對西羅的質問時,那個名叫Saber的男人在回答中所提及的人名,在相似或同音的單詞中,最爲適合的,應該是Themis。

    一個寓意公平與正義的名字。

    也是一個讓喬繹有着莫名熟悉感的單詞,他總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或聽過一般。

    時間緩緩流逝,鐘錶滴答滴答的指針聲中,走出腦海中極力翻閱的記憶,彷彿電光火石一般,喬繹落在虛空中的眼神突然一定,匆匆起身走向書房一角,翻找起來。

    不多時,他如願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那是一幅極盡顏色的畫,炙熱而盛大的火焰,極度豔麗的盛色卻鋪盡灼燒扭曲的壓抑感,右下角光影斑駁的暗處,喬繹成功找到了那個熟悉單詞標記——Themis

    這幅畫,正是當初溫行雲在個人時間段結束後,送來的那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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