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國師求見!”福公公趨步入大殿,俯身相告。

    國師?!李文叡心頭猛顫,國師一般無國家大事不會理會朕,今日爲何?李文叡未能深想,面容肅然,急忙起身向外迎接。

    挽風站在一旁心裏一驚,國師?自出生起只聞其名,不見其影的人??那個竟能以一己之神力揹負國家興衰的人???今日竟然現身?天邊出彩霞了???挽風思緒萬分,皺緊眉頭,向前瞧去。

    只見一位男子一襲白衣,籠着淡霧星光緩緩而來;面容絕美,肌如白玉,星眸淡薄,彷彿雪山上縹緲的雲霧,隱隱約約,看不真切,不可親近。國師輕擡眼皮,越過李文叡朝挽風看去,挽風只覺心裏遍野密密麻麻的白晝,晃得身心一顫,渾身僵直。這,這個人爲何身上有如此強的威壓!與我娘相比絲毫不遜色!挽風心裏驚歎,垂下頭不再看他。

    “國師。”李文叡面色嚴肅,眼裏充滿敬意道:“不知國師,何事前來?”

    “近日觀天象,見西起赤霧,並以卜佔之,得詞曰:清泉無眼罡風起,萬川氣象始不竭。此乃國家動盪之兆。”

    “什麼?!”李文叡心裏崩裂,渾身顫抖,小心道:“國師,有可解之法?”

    國師沉思了會,緩緩道:“天有兇象,星雲卻異。主星燦燦,左右星盛,搖擺不定。遠有未名之星飛入,似有轉機。”

    李文叡聽了長舒一口氣,又提心道:“我該如何做?”

    “信該信之人,做該做之事,此劫可渡。”國師輕聲道,微頷首,便轉身飄然離去。挽風還沒回過神來,一擡頭便不見其影。

    “信該信之人?做該做之事?”李文叡皺眉不解,看向一臉懵懂的挽風,搖頭擺手,“挽風,你先下去吧。”

    “是。”挽風連忙行禮,退出大殿,心思一轉,尖起耳朵聽了會,循着國師留下的印跡與餘留的氣味走去。行至一片粼粼之湖前便消了蹤跡,挽風擡頭看去,水波不興,陽光普照,什麼都沒有,只得興嘆而去。

    蕭兮在皇宮尋了片偏僻林子正獨自練習劍法,忽耳朵聲動,旁有白影掠過,驚覺起身收劍追去,至一片湖邊消了蹤影。

    哎?誰?蕭兮不解,盯着絢爛的陽光與水面半晌,往前瞧去,似乎前方蒙着一層薄霧,四顧無人,便念起咒語,疾風迅起,朝前飛去,忽而沒入一片光影中。結界??!蕭兮心中驚訝,眉頭緊皺,擡頭看去,四面雲霧繚繞,中有長橋,盡頭樓闕亭立,檐上懸着八角銅鈴,在微風裏叮鈴作響,穿透了沉靜的幽思。

    蕭兮止步於樓閣前,擡頭望去,步履躊躇。

    “既然來了,何不上樓?”一聲悠遠的聲音飄出,蕭兮心一凜,擡步向前慢慢走去。

    走進房間,轉過一角,便見一面容俊美的男子着一襲白錦衣,倚窗靠立,神情淡漠。

    “妖?”國師見來者渾身靈氣充裕,眉頭微擡,又見手中握着幽光之劍,輕笑一聲,心道有趣。

    “似妖非妖,似人非人?”國師嘴角勾笑,攜身坐在椅上,斜靠窗戶,“這位……來自異界?”

    蕭兮握着劍的手一緊,發現這男子周圍氣息寥寥,靈氣若有若無,並不真切,心思繁重,點頭道:“是。”

    “坐吧。”國師微擡頭,示意蕭兮坐在對面。蕭兮慢慢坐下,盯着面前之人,不言一語。

    “浮生穀人?”國師挑眉,心道,面前這小子,真不簡單,我看了半天竟沒看出半分門道來。

    “是。”蕭兮點頭,心驚疑不定,面上不解問道:“你……如何得知?”

    “呵,”國師輕笑,看向蕭兮手中的劍道:“這浮生劍,還是我用妖火淬鍊的。”

    啊?蕭兮聽之突然感覺頭頂轟炸,一時失音。呆了良久,看着眼前之人平靜地注視着他,蕭兮收了驚訝,擡頭道:“你,是妖?”

    “小子,算起來,你至少尊稱我一聲師祖。”

    蕭兮看着他面容淡漠的玩着自己手上的杯子,眉頭一跳,冷哼一聲,低頭道:“師祖。”

    這邊正聊着,轉身離去的挽風越想越撓心,那國師,怎的不見了?難道住水下不成??怎麼可能??挽風眼睛一亮,想到身後跟着的暗影,捏了個幻術急忙遁去,返身回到湖邊。只見其水面粼粼,不似真實之物。再尖起耳朵聽時,忽而聽到遠處鈴聲纏繞,叮噹作響,環顧四周,並無風鈴之物,心嘆點頭,原來如此。

    挽風捏了個隱身訣,伸腿觸碰湖面,突然周圍陷入,身形一晃,便來到了裏面,周圍雲霧環繞,隱隱約約,看不透徹。挽風朝前慢慢走着,穿過一雕石花紋長橋,來到一座樓閣前,不由放輕腳步,屏住呼吸往裏走去,只聽得裏面窸窸窣窣似有交談之聲,忙探頭看去,只見一雕花紅木桌邊坐着國師與……蕭兮!

    木頭如何在這???!挽風瞪大眼睛,嘴巴微張,心中驚愕。

    國師正和蕭兮說着話,語氣突然停頓,視線往外瞟了眼,輕聲嘆道:“啊,今日真熱鬧,又有客人來了。”

    “什麼?”蕭兮一臉茫然。

    糟糕!那國師好像發現我了!挽風只覺心裏一麻,渾身一抖,忙轉身離去。身子還未轉過來時,一股力量將她身子一抓,狠狠地甩在地上,身形暴露在他們面前。

    “哎喲,哎喲。”挽風疼得直叫。

    蕭兮一驚,聽到“砰”地一聲,忙轉頭看去,發現挽風正躺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肩膀。

    “風兒!你沒事吧?!”蕭兮急得起身奔去,扶起挽風的身體,眉頭緊皺,手腳慌亂:“風兒,你傷哪裏了?你傷哪裏了?”

    挽風正疼着,突然一道陰影撲下來,擡頭一看,原來是蕭兮。看着他焦急的樣子,瞬間感到原來疼得地方並沒有那麼疼了。挽風不由輕笑道:“啊,木頭。我沒事。”

    國師看着眼前兩人中間連着一道若有若無的光線,仔細一瞧,又消失了,笑道:“呵,有趣。”

    挽風聽到聲音一擡頭,看見國師眼眸裏光華流轉,似乎在計算着什麼,想起剛剛的狠勁,不由面色不虞,緊緊盯着,沒有說話。

    “哎?居然是一隻小狐狸?”國師再一瞧去,視線移向腰間,看到挽風腰間掛着一個玉牌和玉璜,心頭一亮,一伸手,光芒一閃,那玉牌便飛到了國師的手上。

    “啊!我的玉牌!你還給我!”挽風急得驚叫,欲起身,發現身子定在地上動彈不得,不由痛罵道:“卑鄙!”

    “原來,你是阿願的孩子?”國師眼神忽而燃起了光,又迷迷濛濛似乎穿越了遙遠的時光,心中喟嘆。

    “阿願?”挽風橫眉怒瞪,像個張牙舞爪的小獸:“我孃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你這卑鄙無恥的人!你快還給我!快還給我!”

    “這玉牌,本就是我的東西。”國師眼光一轉,挽風一時失聲,渾身僵直,面色卻還是不善,強裝着怒意瞪着國師。

    “那對玉璜也是我送你的。”

    啊?挽風心頭忽的炸開一道響雷,繃緊的面容龜裂,疑惑叢生,這國師,竟和我娘是舊識?

    “嘖嘖。”國師看着挽風的模樣搖頭,“我記得你出生時微風輕拂,天地霞光,容貌無雙,如今爲何這般醜樣子?”

    挽風一聽疑惑的心裏猛地爆開火氣,卑鄙的國師,怎的都專挑痛處說!!

    國師一晃,身形來到他們跟前,看到挽風的面容隱隱約約浮動着,眉頭輕挑,心道,原來如此。再往蕭兮瞧去,突然發現他腰間竟掛着另一隻玉璜,淡漠的眼眸裏發出光來,嘴角含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你這卑鄙的傢伙,還不放開我!在這打什麼啞謎呢!”挽風囔囔着。

    蕭兮輕咳了聲,面容不虞,輕聲道:“師祖,可否放開風兒?”

    什麼?!師祖????挽風心一驚,偏頭看向蕭兮。國師手一揮,一股力量卸去,挽風正疑惑着,一下子身心不穩,撲向蕭兮的懷裏。蕭兮趕忙抱住挽風。

    “風兒,沒事吧?”蕭兮道。

    “沒事,沒事。”挽風擺手,附在蕭兮耳邊輕聲問:“木頭,這人怎的變成了你的師祖?”

    “咳,這事我日後再和你慢說。”蕭兮附在挽風耳邊輕聲說,又道,“風兒,你如何來了這裏?”

    “我,我是追蹤着這國師的蹤跡來的。”挽風小聲道。

    ……

    國師看着他們兩人旁若無人地在那交頭接耳、細細述說着,眉頭緊擰,心思鬱結,面容不善,心裏冷哼一聲,手一揮,把他們送出了這地界。

    哎?他們還未回過神來,便到了來時的湖邊。挽風和蕭兮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何事。

    “啊,我的玉牌!”挽風驚呼,手撫上腰間,發現玉牌穩穩當當地掛着,長舒了一口氣:“啊,還在,還在。”

    此時日光盛照,霞光鵲起,挽風和蕭兮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湖水,心思百轉,兩人相視一眼,眉眼含笑,踏着遍野的光芒各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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