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皇宮的當天,天都已經黑了。
她本想直接休息,結果卻被元公公告知幾位大人正在立政殿等着她。
“能不去嗎?”拓拔綾緊蹙着眉頭,道,“元公公你看都這麼晚了,不然你替朕打發了?”
就不是很想去。
“老奴哪有那個本事?”元公公立刻推脫道。
拓拔綾:“你有。”
元公公跟在先帝身邊幾十載,且又是宮中的總管太監,自然也是有幾分能耐的。
“元公公,你就幫幫朕吧!”拓拔綾眨巴着一雙杏眸,求助的看向着元公公。
元公公低着頭,不爲所動。
“元公公……”
元公公彎着腰,眼觀鼻鼻觀心,“皇上您這一走就是這麼長時間,幾位老大人可能是想您了。”
那可真是太想了!
拓拔綾覺得元公公這話說得委實違心的很。
那幫老大臣的個性,已經被她摸得透透的。
估計她不在的這些日子裏,天天背地裏罵她不務正業,丟下一個諾大的朝廷讓他們勞心勞力。
這次要是見到了她,肯定要在她耳邊嘮叨個不停。
“那朕換身衣服就過去。”
如今這一身還是在外面穿的便衣,爲了防止他們抓着這一點做文章,拓拔綾準備先換身衣服。
蘭嬤嬤知道拓拔綾回來後,匆匆的趕了過來。
“皇上,您終於回來了!”
蘭嬤嬤的眼裏瞧着有些淚光,尤其在看到拓拔綾肩膀上裹着的紗布時,立馬緊張的問道,“皇上,您……您的肩膀怎麼了?”
“沒事,受了點小傷。”傷口已經不疼了,拓拔綾也沒有過於的在意。
蘭嬤嬤捏着帕子,揪心的道,“這一看就傷的不輕,皇上在外頭受罪了。”
“蘭嬤嬤,先幫朕換身衣服吧!朕還要出去應付一下。”
“都這麼晚了,皇上一路舟車勞頓,還要出去應付什麼?”蘭嬤嬤拔高着聲音,說道。
殿外的元公公伸長了脖子。
“甭管大人們有什麼緊要的事,皇上的身子最重要。”蘭嬤嬤堅決不同意,撂下話來,“老大人那,老奴去說。”
拓拔綾頓時感動不已,“還是蘭嬤嬤對朕最好。”
“皇上您放心。”蘭嬤嬤拍了拍拓拔綾的手,目光格外的慈愛。
然而,氣勢十足的蘭嬤嬤走出去後,不過一分鐘又回來了。
“皇上,您肩膀上的傷,還痛嗎?”蘭嬤嬤問道,面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
拓拔綾不解,搖了搖頭,“不痛了啊!”
“那不然皇上還是親自去吧!”蘭嬤嬤道。
拓拔綾:???
她能收回剛剛的話嗎?
“想必老大人們,也是數日不見皇上,這才着急着等在立政殿內。”蘭嬤嬤感覺臉有點疼。
“呵呵!”拓拔綾皮笑肉不笑。
蘭嬤嬤跟元公公一個說法,她要是猜不出內裏有鬼,那不是白長了一個腦子。
在去立政殿的路上,拓拔綾轉頭看向着自己身邊的小內監。
“七喜,朕問你,元公公和蘭嬤嬤究竟是受誰指使?”
七喜乃是拓拔綾當太子時的小內監,雖說這次出宮拓拔綾沒有帶上他,但七喜向來對拓拔綾忠心耿耿。
“奴才聽聞,是少師大人着人吩咐下來,若是幾位老大人想要見皇上,一律不許攔着。”
拓拔綾總算知道原因了,氣的咬牙切齒。
謝晏之這廝!他們沒完!
“少師在哪裏?”不能讓她一個人聆聽教誨,怎麼着她也要把謝晏之拖下水纔行。
“少師大人不在宮中啊!”七喜回答道,望着拓拔綾的表情有些許的古怪。
拓拔綾昏頭了。
她可能是隻魚,只有七秒鐘的記憶。
將周瓊玉安頓好後,她就和謝晏之分道揚鑣了。
唯有她一個人的馬車在那寂靜寬敞的宮道上,孤獨的行駛着。
簡而言之:謝晏之他!沒!來!
“皇上?”七喜沒等到拓拔綾回話,喊了一聲。
“朕無事,走吧!”拓拔綾就這樣,昂首挺胸,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進了立政殿內。
幾位老大臣站在那,彼此也沒有說話,殿中一片安靜。
拓拔綾進去後,直接先發制人。
“哎呀,太傅你年事已高,最近身子骨可還硬朗着?”
她先是繞到太傅身邊,轉了一圈,給予肯定的道,“瞧着很是不錯,想來下回招安定然能用得上,太傅得保重身子。”
太傅:……
太傅張了張口,正準備解釋。
拓拔綾已經走去了大司馬面前。
“大司馬的腰不好,最近可有喫腰子補一補?”
話音一轉,拓拔綾語重心長的道,“聞說大司馬在這都等半天了,朕還擔心着呢!不過看大司馬還站的直直的,就知道大司馬已經好了。邊境若是起戰事,大司馬定能揚我國威。”
最後一句話,拓拔綾說的高昂。
大司馬臉色一青。
拓拔綾自然也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她已經看向了太尉。
“太尉老眼昏花,晚上回去可得看着點夜路啊!不然若是掉進了溝裏,朕想去撈恐怕都撈不着。”
“啊對,還有尚書令,腿腳好了不曾?”
拓拔綾關切的說道,目光如同火炬一般的落在尚書令身上。
“尚書令來時是坐馬車的吧,可千萬別又傷着筋骨,朕還等着尚書令往後替朕多跑跑腿呢!比如說什麼出使柔然,與烏孫往來貿易啊……”
一句話,嚇得尚書令都不敢再說話了。
殿內鴉雀無聲。
拓拔綾黑漉漉的眸子瞧着他們,嗓音帶着碾壓之勢。
“愛卿們,不如咱們現在就談一談,後面該派各位大人們去哪裏?”
太傅拱手:“老臣突然想起家中還有些事情沒辦好。”
大司馬點頭:“老臣也是,天色不早了,老妻恐會擔憂。”
太尉直接拉住了尚書令的胳膊,“尚書令,上回你說要帶我去看什麼書來着?”
尚書令回握住太尉的手,感激涕零,“《天工開物》,擇日不如撞日。”
幾句話的功夫,老大臣們落荒而逃。
拓拔綾見人都走光了,忍不住在殿中大笑了起來。
她揚起着嘴角,露出狡黠的笑意,可算是把這羣難纏的老大臣都送走了。
這就叫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