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晏之不會那麼小氣吧,連口飯都不讓喫。
好歹她也照顧了他一天,她堂堂大魏皇帝,屈尊降貴,難道還不值一碗飯嗎?
喉結滾了滾,謝晏之瞥眸,沒有回答直接邁步走了。
“哎……”
拓拔綾表示無語。
她重新回到牀上躺下,可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且肚子餓的呱呱叫。
“真是造孽啊!”她好好的皇宮不待,來這裏受什麼罪?
原本漆黑的屋子突然有了些光亮,拓拔綾隨即便聞到了鼻尖蔓延的香味。
這個味道!
她連忙從牀上起身。
屋門被推開,魚貫而入的人端着美味的佳餚進來。
“這是給朕喫的嗎?”
“當然了。”次北擺擺手,讓人將飯菜都放在了桌子上,擡高着下巴道,“主子特意吩咐廚房做的,皇上請慢用。”
拓拔綾在凳子上坐下,看着面前的飯菜,一時都不知道該夾哪道比較好。
“皇上怎麼不動筷子,哪裏不合胃口嗎?”次北就在旁邊伺候着,見狀出聲問道。
拓拔綾扭頭看着他,思考了一會才道,“你現在特別像一個人。”
“像誰?”次北的眼睛晶亮,小皇帝是覺得他器宇軒昂,與旁的侍衛不一樣了嗎?
“像給朕布膳的公公。”
次北:我謝謝您!
次北撇了撇嘴角,心裏雖然有些不高興,但如今看小皇帝照顧自己主子出了那麼大份力,所以哪哪都順眼,也就不計較了。
拓拔綾夾起一塊肉放入了嘴中,那味道……
她猛地掀起着眼皮,不可置信的道,“這菜……”
“皇上怎麼了?菜有問題嗎?不好喫?”次北不由的問道,還自言自語着,“不會啊,聞着還挺香的。”
“這菜該不會是少師自己做的吧?”拓拔綾懷疑着問道。
菜的味道跟以往一模一樣。
那時候她和謝晏之在京郊的時候,謝晏之就一直給她做,所以她記得很清楚。
這世上再不會有人能做出這般好喫的味道了。
“皇上您說笑了,主子怎麼可能親自下廚,絕對不可能。”次北連忙否認道。
開什麼玩笑,他家主子怎會親自做菜給小皇帝喫?
“你確定嗎?”拓拔綾嚴肅着面容。
“屬下十分確定。”次北點點頭,“屬下可沒有看到主子去廚房,他一直待在書房裏呢!”
拓拔綾頓時垂頭喪氣了起來。
難道是她太餓了產生了幻覺?纔會將這些飯菜吃出以往的味道?
拓拔綾抿了抿脣瓣,有些自嘲的笑了起來。
她在想什麼?現在的謝晏之怎麼會給自己做飯?
“少師呢?他喫過沒有?”拓拔綾喫完後纔想起來問道,她摸了摸滾圓的肚子,有些滿足。
味道真不錯,跟謝晏之做的簡直一模一樣,她考慮要不要重金將廚子收到皇宮裏去。
次北要笑不笑的模樣。
等小皇帝想起自家主子,恐怕他早已經餓死了。
“主子沒喫,說是不餓。”次北迴答道。
“哦。”拓拔綾淡淡的應了一聲。
次北皺起了眉頭,“皇上要不去勸一勸,主子一日沒有進食了。”
謝晏之此刻正在書房中,他坐在書案前,心思卻完全不在面前的書頁上。
腦海中不斷的浮現着那人的音容笑貌,他閉上了眼睛,完完全全沉靜其中。
“主子,皇上來了。”次北敲了敲門,恭敬的道。
謝晏之睜開了雙眸,眼底略過一陣凜冽,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進來。”
他坐着未動,目光牢牢的盯着來人。
一身寬大的衣袍罩在少年身上,倒是顯得有那幾分硬朗的氣概。
謝晏之勾了勾脣角,總算知道爲何小皇帝一直穿着並不太合身的衣袍。
是怕有人發現玉帶之下盈盈不足一握的細腰,還是那窈窕妙曼的身軀?
“聽次北說少師還未用飯,少師不餓嗎?”拓拔綾關切的問道。
謝晏之沒有回答。
拓拔綾語重心長的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喫餓得慌,少師多多少少還是喫點吧!”
男人此刻英俊的臉偏溫和,氣息也很淺淡。
他終於開腔了,聲音似是有些怨氣,“喫不下。”
“怎麼會喫不下?”拓拔綾奇異的道,快步走上前。
她伸手觸碰着謝晏之的額頭,自顧自的道,“高熱已經退了啊,難道還沒有好全?”
“不管怎麼樣,喫點吧!”拓拔綾不容拒絕的道,“次北,去拿點清粥過來。”
“是。”
等到清粥上來後,拓拔綾就在一旁盯着謝晏之,神神叨叨的道,“不喫飯肯定不行的,少師多多少少喫點。”
“手沒有力氣。”謝晏之低沉的嗓音有些喑啞。
“少師不願意喫飯,怎麼可能會有力氣。”拓拔綾無奈的說了一句。
不過念在他還是個病人,她倒是不好語氣太重。
“那讓次北餵你?”拓拔綾提議道,但是想了想那個畫面,她就覺得不太對勁。
次北十分識趣,連忙告退了下去,“屬下不行,頭可斷血可流,喂人的事情做不來。”
拓拔綾端起了碗,用湯勺舀了一小口清粥,放在自己嘴邊吹了吹,才遞到了謝晏之的嘴邊。
“吶!”
拓拔綾目光清澈的看着謝晏之。
謝晏之彷彿很自然,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就着她的手喫下了清粥。
拓拔綾低頭,又重新舀着。
然而男人的目光灼熱的落在她的臉上。
他逐漸的眯起眸子,將眼前的畫面和腦海中重合在一起。
喉結持續滾動,心尖似乎像是燒開的滾水,滾燙的流淌而過,帶起一陣無法形容的感受。
他以爲自己絕不會在意,也不會原諒這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
可真正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才能直視自己的慾念。
謝晏之放在下方的手捏了捏,一點點剋制住想要將面前的人攬到自己懷中的想法。
他不能急,至少目前不能暴露分毫。
拓拔綾一無所知,也不知面前的男人到底存着什麼樣的心思。
她喂他喝着清粥,什麼也沒有想過。
直到那一碗見底,她才如釋重負的道,“少師吃了飯,一定會很快就能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