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拓拔綾揉了揉鼻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她轉過身看了看,總覺得有人在說自己壞話。

    “看來是有人在想你了。”況凡走過來,從圓桌上端起着面前的酒壺,湊到了壺口聞了聞。

    “這酒精能行嗎?”那股刺鼻的乙醇味道讓他立刻將酒壺扔的遠遠的。

    “不能行也得行。”拓拔綾聳了聳肩膀。

    “你這不會有毒吧?”況凡捏着鼻子,恨不得嗅覺立馬失靈。

    這味道,真的差點將他送走了。

    “我是按照配方來的,應該是對的。”拓拔綾思索了一會,回答道。

    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錯,這酒精的製作方法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拓拔綾製作的是醫用酒精,採用澱粉類植物經糖化再發酵經蒸餾製成,相當於制食用酒精的過程。

    不過她需要控制蒸餾溫度比酒低,蒸餾次數比酒多,才能得到酒精度高的成品,可接觸人體醫用。

    她製成的酒精,除了含量不那麼標準,氣味大了一點,別的……她相信自己的技術。

    “理科生就是牛批啊!”況凡由衷的讚賞道,“有了這酒精的話,是不是瘟疫就不在話下了?”

    拓拔綾緩緩搖了搖頭,語調帶着一些澀然,“只能杜絕一些傳播,起到殺菌消毒的作用,至於治療瘟疫,那估計是想都別想了。”

    “拓拔綾。”況凡轉過頭,語氣突然沉重了起來。

    “嗯?”拓拔綾不明所以,望向着況凡。

    “你想要回家嗎?”況凡問道,臉上染了幾許回憶的色調,又似是帶着些愴然。

    拓拔綾抿了抿脣瓣,腦海裏突然有些亂。

    她想回家嗎?

    她自然知道況凡所指的家是哪裏,那是千年之後,科技高速發展的現代世界。

    “如果給你一次回去的機會,你願意回去嗎?”況凡緊接着問道。

    他的眼神裏很明顯的透露出他的意願。

    他是想回去的。

    因爲那裏有他的家人,他的朋友,是他熟悉的地方……

    這段時日看多了這些生死,況凡並非覺得麻木,只是他不想要再經歷,也許換做是現代,良好的醫療環境,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你在糾結什麼?”況凡有些不解,伸手搗了搗拓拔綾的肩膀。

    “我不想回去。”拓拔綾幾乎肯定的道。

    她眸色認真,一字一句的重複着,“我一點也不想回去。”

    “也是,你都在這裏成家立業了,有妻有兒,還回去做什麼呢?”況凡倒是沒有深究,只以爲拓拔綾是捨不得周瓊玉和拓拔策。

    可拓拔綾心裏很清楚。

    捨不得他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在現代早已經是孑然一身,所以回去也無用。

    反倒是這裏……

    腦海中恍惚略過那幾張臉,她脣角溢開着笑意。

    她捨不得這裏的一切,拓拔策,周瓊玉,豫國公,陸子墨,陸文慧……還有許許多多的人。

    腦海中劃過最後一張俊美非凡的面孔時,拓拔綾沒想到竟然是他。

    她愣了一下,連忙拉回着思緒。

    “皇上,娘娘好像成功了。”

    “嗯?”

    “治療瘟疫的法子。”陸二五進來,高興的稟報道。

    “當真?”拓拔綾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立刻跟況凡走了出去。

    “瓊玉,陸二五說你找到治療瘟疫的法子了。”拓拔綾一見到周瓊玉,拉起她的手,滿懷期待的詢問道。

    周瓊玉點點頭,“應當可以。”

    “那便試試吧!”

    幾個瀕臨死亡的人被喂下了藥汁,而後大家便焦急的等耐着結果。

    直到第一個人睜開了眼,然後是第二個人,第三個人……

    “瓊玉,成功了。”拓拔綾忍不住過去抱住了周瓊玉。

    正當大家開心,準備大批量熬藥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原以爲被治好的幾人,開始嘔血,渾身疼痛,似是極爲痛苦。

    幾位醫者一番診治後,發現瘟疫的症狀褪去,卻伴隨着一定的併發症,時不時的會發作。

    周瓊玉顯而易見的失落,還有些自責。

    拓拔綾安慰道,“瓊玉,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要在自己的身上架上那麼重的擔子,你是醫者,不是神仙。”

    “可是這法子不算完美,喝下藥物的人或可能伴隨一定的副作用,且不確定能不能完全康復。”周瓊玉說道。

    “可起碼你保住了他們的性命。”

    “皇上,那這藥還要給那些人喝嗎?”許太醫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能過來詢問道。

    拓拔綾聞言,稍作思索便決定了。

    “倘若有得了瘟疫且撐不下去的人,便給他們喂下這藥,若是症狀尚且很輕,還能再撐一段時日的,那便不必喝。”

    拓拔綾見周瓊玉仍舊愁眉不展,緊接着勸說道,“咱們再研究研究,說不準下一回便能找到徹底根治瘟疫的法子。”

    “阿綾,我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好不容易研製出了藥物,卻有很強的副作用,我怕……”周瓊玉的表情似是還有些躊躇。

    “不用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拓拔綾的承諾並不是一句空話,她一直在用自己的實際行動支持着她。

    周瓊玉望向着她,眼眸裏蓄上了幾分感動。

    倘若她真是一個男子,她一定會很心動很心動。

    幾日過去了,那些先前被餵了藥的人或失去了嗅覺,或時不時的胸口煩悶,胃部疼痛,大抵是瘟疫的後遺症。

    周瓊玉則繼續研究着能免除這些副作用的藥物,而這時,朝中的聲音越來越雜,連拓拔綾都收到了消息。

    “太傅這回看來是鐵了心要跟朕作對了。”拓拔綾合上奏摺,冷笑着道。

    竟然連太廟裏供奉着的拓拔氏先祖都拉出來了。

    可是,她會怕嗎?

    “陸二五,你去……”拓拔綾招手讓陸二五過來,隨即在他耳邊輕語了一句。

    陸二五點頭稱是,轉身一下子躥入了夜色之中。

    拓拔綾還沒等來陸二五的消息,自己卻成爲了衆矢之的。

    幷州和上州的災情緩解,原本以爲能夠在拓拔綾的皇帝史上記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然而,某地突然被挖出一塊石碑,上面竟然描述了幷州,上州,以及洛京城這次遇到的情況,矛頭直指拓拔綾。

    謝晏之打開紙條,望着上面的一行字,覆着濃墨的眼眸盡覆着陰霾,他的神色也在一瞬間冷了下來。

    只見上面寫道:“女帝現,驚天變,大魏日月無光,災亂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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