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綾也不知自己是何時睡着的,再醒來時,殿內只餘下她和拓拔策兩個人。

    屋外的天色仍舊很黑,想來還不到卯時。

    而謝晏之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起了身,忍不住在小傢伙的臉上親了親。

    拓拔策睡得正熟,被她親了也沒有任何的反應,拓拔綾就這麼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越看越覺得他這小模樣有些熟悉。

    “鼻子,眼睛,嘴巴……”拓拔綾在他臉上指着,又自語道,“好像沒有什麼不同,可到底是像誰呢?”

    拓拔綾想了一圈,也沒有對上號。

    也許是在哪裏見過臭崽子他那殺千刀的親爹,這才覺得熟悉吧!

    拓拔綾也沒有往深處想,就這麼拋之腦後了。

    “策兒,父皇今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等贏了再來見你。”

    拓拔綾說完,叫來奶孃照顧拓拔策,而後離開。

    勤政殿內,陸子墨睡得迷迷糊糊,突然看到一個人影站在那,正整理着衣袍。

    他起了身,揉了揉眼睛,不確定的喊道,“表哥,是你回來了嗎?”

    昨晚陸子墨睡得早,並不清楚拓拔綾回來了。

    “嗯,你繼續睡吧!今日不用早起了。”拓拔綾說道,偏過頭看了陸子墨一眼。

    “好。”陸子墨聞言,直接往牀上倒去,又睡了過去。

    拓拔綾穿好了衣服後,便徑直去了欒殿。

    此刻的欒殿空無一人,她高坐在龍椅上,手指敲擊着扶手。

    龍椅是整個大殿的最高位,可以俯瞰到下方一切場景。

    都說高處不勝寒,在這位置一日便要做一日的事,起先她並不能感同身受,只覺得皇位對於她而言很新奇,會是一種很不同的體驗。

    她想要證明自己能夠勝任常人所不能做的,而不是渣爹口中的一無是處。

    可坐的越久,那種使命感和責任不斷的督促着她。

    她已經改變了心境,成爲大魏的皇帝,並非是爲了一時之氣,而是她也想要爲大魏,爲那些百姓做些什麼。

    拓拔綾微微的彎了彎脣,眼底的眸光愈發的堅定起來。

    七喜找了半天也沒能找到拓拔綾,本只是來欒殿碰碰運氣,沒成想還真看到了她。

    “皇上,這早朝還沒有開始,您怎得現在就坐在這裏了?”七喜小跑着過去,疑惑的問道。

    一般朝臣們都是在殿外排好了隊,一個接着一個的進殿,拓拔綾才姍姍來遲,大抵也是爲了顯示其尊貴之處。

    “有何不可?”拓拔綾倒是無所謂。

    她撫摸着龍椅的紋路,輕輕慢慢的道,“朕便是在這裏等上一回,又如何?”

    七喜感覺到那股魄力,連忙跪了下去。

    “奴才不敢質疑皇上。”

    “起來吧!”拓拔綾沒有怪罪的意思。

    她凝視着大殿門口,眯了眯眸子,沉靜的道,“今日,也許他們沒那麼沉得住氣。”

    七喜不知拓拔綾是何意,擡手擦了擦額頭,隨即起身退到了一邊。

    過了一會,有幾人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看,朕等的人來了。”

    七喜聞言,擡頭朝着殿門口看去,幾位老大人行色匆匆,被門口的侍衛攔下後,直接怒斥着。

    “吾乃當今太傅,誰人敢攔!”

    “就是,不長眼的東西,敢攔我們?”

    “讓他們進來。”拓拔綾擡高着聲線。

    侍衛得令,將兩柄長槍收回。

    太傅帶着人跨進了殿內,面色極其的冷沉。

    他的面部微微抖動着,指着上首的拓拔綾,聲線都帶着一絲顯而易見的顫抖,“你,你可是如那預言所說……”

    “太傅大人,這可是皇上,您怎能,怎能如此不敬?”七喜上前,小聲的告誡了一句。

    “讓開。”太傅推開了七喜,眸光直射向拓拔綾。

    “老臣今日倒是要問問皇上,那預言究竟是何意!”

    太傅的話音剛落下,大司馬和太尉也過來了。

    “是啊,預言是何意,皇上能否給我們一個解釋?”兩位老大人的語氣也不善。

    七喜望着怒氣衝衝的幾人,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跺了跺腳轉去了後面,想要去搬救兵。

    拓拔綾垂下頭,再擡起後,臉上的笑意更盛。

    “如各位大人所聞,預言自然不是真的。”她清清朗朗的聲音響起,俯視着下首幾個人。

    幾位老大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不是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

    “我就說嘛,這怎麼可能!不說別的,先帝還能讓女子上位?”

    “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在背後散播謠言,若是讓我知道,一定叫他好看!”

    “大家散了散了,一會還要上朝呢!”

    老大人們義憤填膺,恨不得將這背後之人揪出來暴打一頓。

    拓拔綾眼波微動,下一秒,便語出驚人。

    “預言所說的後三句,‘驚天變,大魏日月無光,災亂至’絕無可能,只要朕在位一日,便不會讓其發生。但有一句話是對的,朕辨無可辯。”

    “朕確實是女帝!”

    “不說別的,老臣可是看着皇上長大的,簡直是無稽……”大司馬的話頓住了,擡起臉來看向着高位之上的人。

    “太傅,皇上剛剛說了什麼?我眼睛聾了嗎?”他伸手捏住了太傅的手腕,不可置信的問道。

    “你眼睛沒聾,是我耳朵瞎了。”太傅回話道。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尚書令原本是個置身事外之人,如今只差把痛心疾首寫在臉上了。

    “皇上這話的意思,您是女子?”在場中人,愣住的,錯愕的,驚歎的,唯有太尉一人問出了此話。

    “是,朕是女子。”拓拔綾肯定的道。

    “皇上,您莫要跟老臣開玩笑了,您怎麼可能是女子?”大司馬搖頭,始終不相信。

    “是啊皇上,老臣們年事已高,可聽不得這話了。”尚書令應承了一句。

    太傅卻不說話了,只是眸光落在拓拔綾的身上,少見的陰鬱。

    拓拔綾今日並沒有畫上濃厚的劍眉,那雙遠山黛的眉目瞧着有幾分溫婉的氣息,若不是她的表情凜冽,倒確實有幾分女相。

    她伸手拿下頭上的冕冠,將髮髻散開。

    雖然不知電視劇裏爲何總是上演披頭散髮便認出是女子這事,但她還是照做了。

    果不其然,幾位老大人跌坐在地上,完全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幕。

    他們家皇帝,好端端的怎麼成了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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