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晏之側眸,目光望向着站在霞光之中的少女。
黃昏微妙的火光從天際漫開來,流入這鬱郁山色中。
她屹立在那,滿身光輝,驚心動魄,只比這漫天的夕陽還要美。
謝晏之控制不住,心中生出了一絲動盪。
他喉結滾動了一番,深邃的眼眸裏倒映着她的影子。
在他眼裏,這天地都黯然失色,唯有她,是這世間的中心,也是他的心之所向。
“好看。”
他輕聲回答道,任憑着自己的聲音被吹散在風裏。
“好看就行。”拓拔綾重新扭過頭,她高擡着下巴,靜靜享受着這一切。
她原本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送謝晏之什麼樣的生日禮物。
畢竟在她看來,謝晏之什麼都不缺。
賞賜美物亦或者權勢,大抵對於謝晏之而言,並沒有什麼不同。
他已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然後她想到,大自然的饋贈纔是最好的。
這麼美的夕陽,他應該不曾靜心賞過。
希望他年年月月日日想到今日,都會記得,在他生辰這日,看見過最美的夕陽。
謝晏之的眸光還是牢牢的鎖在拓拔綾的身上。
滿天神佛在上,他從不信神,也不敬仰佛,可此刻也不由的祈求——
能讓時光多停留一會。
而他面前的少女,也能留下來。
賀餘風望着並肩而立的兩人,眼眸裏的光芒溫潤,卻又帶着些難掩的失落。
“你喜歡她爲何不去爭取?”餘景棠出聲問道。
“爭取?”賀餘風低眸,臉上的笑意更加肆意。
“是啊,喜歡一個人就要去爭取啊!”餘景棠看着他,只覺得賀餘風似乎有些奇怪。
“不是我沒有爭取。”賀餘風說道,嗓音輕飄飄的,“而是我融不進去。”
餘景棠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臨風而立的兩人瞧着確實很登對。
拓拔綾就這麼望着夕陽,而她身側的男人,則深情的注視着她。
餘景棠摸了摸鼻子。
好吧!確實是難以融進去。
陸子墨坐在一旁,同身旁的幾隻鸚鵡說這話。
“紅紅,綠綠,翠翠,你們瞧,多好看的夕陽啊!”他讚歎了一聲,又撐着自己的下巴,“大家都是成雙成對,還好我有你們。”
夕陽漸漸散去,夜幕開始降臨。
衆人這纔打道回府。
等他們趕到西郊行宮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餓死了。”
“這天都黑了,還有飯喫嗎?”
“瞧你那點出息,皇上還能餓着你不成。”
行宮裏傳來嬰兒的啼哭聲,奶孃一看拓拔綾回來了,趕緊抱着拓拔策過來。
“皇上,太子殿下醒來後見沒人,便一直哭,奴婢怎麼也哄不好。”
“朕來吧!”拓拔綾接過拓拔策,抱在懷中哄了哄。
小傢伙趴在她的肩頭,低聲的抽泣着,似是很委屈。
“父皇真不是故意要丟下你的,你看你在睡覺,父皇這是不忍心吵醒你呢!”拓拔綾說的振振有詞,不過語氣卻柔軟了許多。
“父皇保證下次絕對不會丟下你,不哭了好不好?”
拓拔策撲閃着黑亮亮的杏眸,望着謝晏之。
而後,他張開雙手,朝着他咿咿呀呀着。
謝晏之輕笑了起來,正要接過拓拔策,拓拔綾卻不幹了。
“小沒良心的傢伙,父皇哄你還不夠嗎?”拓拔綾邊說着,作勢就往拓拔策的屁股上打去。
她下手很輕,一邊說道,“他比較香嗎?”
小傢伙似是聽懂了來自親孃的埋怨,癟了癟嘴角,小模樣看着愈發的可憐。
一旁的周瓊玉和陸文慧看的心疼不已。
“皇上,策兒都要哭了。”
“是啊皇上表弟,你別打策兒了。”
“多大點孩子,皇上怎麼能這樣?”餘景棠也跟着湊熱鬧。
拓拔綾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心平氣和。
隨即就將拓拔策遞了過去。
“你抱着吧,朕的胳膊酸了。”謝晏之接過拓拔策,就見小傢伙溢開着笑容,也不由的跟着他笑。
拓拔綾雙手背在身後,朝着前面走去。
“哎呀,朕突然有些不舒服。”拓拔綾捂着肚子,說道。
“皇上怎麼了?”
謝晏之、賀餘風還有周瓊玉幾乎是異口同聲的道。
“沒事,朕去如廁。”拓拔綾指着前面的院子,“你們先過去,一會就用晚膳了。”
說完,她一溜煙的跑開了。
能將上廁所說的如此毫無負擔,不愧是她!
一處寬敞的大院子裏,幾人踏進去後,就看到周圍亮着的燭光,幾乎佈滿了整座庭院,還有許許多多搭建的裝飾,瞧着猶如仙境一般。
“天吶,太好看了吧!”
“這是要做什麼?爲何這裏會這般好看。”
陸文慧率先就要走進去,隨即就被況凡拉住了。
他示意了一下前面的人,小聲的道,“這是皇上特意爲謝少師準備的,你就別過去湊熱鬧了。”
“爲何?”陸文慧不解。
“今日乃是……”
況凡的話還沒有說完,前面的長亭裏走來一人。
拓拔綾端着一個蛋糕出現,走到了謝晏之的面前。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作爲活躍氣氛的一把手,況凡立刻動員大家,“跟我一起唱,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
“什麼海皮剝死你?”
“不是海皮剝死你,是……”況凡剛要解釋就被陸文慧打斷了。
“算了,不重要。”
“謝晏之,許個願望吧!”拓拔綾此刻已經端了蛋糕來到謝晏之的面前。
她就站在那,歪着腦袋看着他,展顏衝着他笑。
謝晏之的心臟似是狠狠跳動了一下。
萬千燭火閃耀,她捧着的物什上也有細微的燭光跳躍,可都比不上她此刻的笑。
令他心動。
“謝晏之?”拓拔綾見謝晏之似乎怔住了,喊了一聲。
“許什麼願望?”謝晏之下意識問道。
“隨便你,你的願望定然是要你自己想了。”
“好。”謝晏之停頓了幾秒,便說道,“許好了。”
“那吹蠟燭吧!”
“怎麼吹?”謝晏之問道,目光仍舊落在她的臉上。
“就這麼吹啊,將蠟燭吹滅!”
不至於吧!這人蠟燭都不會吹嗎?
“好。”
謝晏之順着她的話,將蠟燭吹滅。
與此同時,被他抱在手中的拓拔策伸手就去抓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