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研醬,好巧啊。”
你打斷沒完沒了越說越急的人,一邊走過去,一邊笑嘻嘻地跟人打招呼。
“嘛,我爲什麼會在這裏嘛這個問題,就有點說來話長了。是我們公司一個合作伙伴的老婆的妹妹的丈夫的嬸嬸的二姨媽的遠方表舅住在這,今天正好派我來送人家去機場……”
你看你剛開口,一向好脾性的人就因爲你這副聊「今天天氣真好」的語氣,臉色越來越差,最後變成了咬牙切齒。
“我是在問你你爲什麼還沒離開!”
已經被你惹急眼的青年語氣急促嚴厲,平時鮮少皺起的眉頭已經打成結,那表情看上去像是恨不得衝過來掐你。
你連忙向後邊退出兩步,生怕這大猩猩朝自己撲上來。
你弱弱地解釋說:
“啊啦,剛不是解釋過了嗎,我是來接人的啦。”沒接到人你怎麼能走?
只是對方聽了這話後,看上去更氣了。
你看到萩原研二在深吸口氣後,才勉強用相對沉着冷靜的口吻命令你:
“現在、立刻、馬上撤離。”
撤離?
那不行。
“好了好了,別生氣研醬,反正你的炸彈現在也已經停下了,快到這邊來看看。”
你指了指距離自己一米外的邊緣。在那裏,人只要挪動個腳,就能奔入大地媽媽的懷抱。
“快來看看呀,松田說他有驚喜要給你。”
“小枝和!我這是在工作——”
“快啊!”
萩原研二在你的催促下,還是朝那方向看了眼。
“——那裏的玻璃怎麼沒了?”
“快往這邊來呀研醬,你快看看下面是什麼東西!”
你一邊指着外面,一邊朝他招手,很着急的樣子。
對方終於在你大驚小怪的喊叫下挪了挪步子,將信將疑地走過來。你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你預期的位置上,狐疑地朝下面望。
“這個時候到底要我看什麼……怎麼來了輛消防車?”
最重要的人已經就位,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單手壓住帽檐,悄無聲息地向後退到規劃好的助跑線上。
你原地活動了下腳腕,緊抿起嘴脣,眼神逐漸變得沉着堅定。
“準備好了嗎,研醬?”
對方不解地回頭看你。
“準備什——”
“三,二,一——飛咯!”
你爆發性地助跑發力,在靠近懸崖邊緣之際,精準地撲向一臉由疑惑轉向震驚的人,緊緊攬住他的肩膀,帶他一起衝出了大樓。
“臥槽!晉川枝和!”
感謝這棟居民樓裏的可拆卸玻璃,比心。
——
在你們腳底離開二十層樓地面的那一瞬間,樓就炸了。
但漫天翻滾的黑色濃煙也遮擋不住你們從二十層高樓極速墜落的身影,你們在樓下所有目瞪口呆的警員和消防隊員的注視下,落到偌大的黃色氣墊上。
你動了動胳膊。直到你冰冷的臉頰貼到了對方溫熱的頸窩處,感受到了絲絲流動的生命氣息,那根一直緊繃在腦子裏的弦,才總算得到了分毫的鬆弛。
你跪在膨脹的氣墊上,趁周圍人還沒趕上來查看情況時,輕輕擁抱尚還沉浸於剛剛瞬間墜樓的失重感、一臉茫然的人,小聲嘟囔說,“剛剛那麼大的爆炸聲實在是太嚇人了,真沒想到被公司派出來接個人也能遇到這種事,實在是太可怕了,是吧研醬?等回去後看能不能找公司要點精神損失費,這怎麼也是工傷了吧……”
你終於把迷路的人接回來了。
抱了大約三秒,你嘮叨得差不多了,正打算鬆手,那個原本還不在狀態的青年在這時忽然張開雙臂。
“……”
你愣愣地被對方摁進懷裏。
“你纔是把人嚇死了。”
剛剛在不知不覺中經歷了場驚險的蹦極式死裏逃生,萩原研二用力吸了吸鼻子,加速的心跳難以平復,嗓音聽上去有些乾啞,像在壓抑着什麼。
他又重複了遍剛剛的話:
“我遲早有天會被你嚇死的,小枝和。”
“……”
你被摁着擡不起頭,說話的聲音也悶悶的。
“別這麼不吉利嘛,研醬。”
“呲,好。”
——
最後,是第一個衝到氣墊旁邊的捲毛,黑着臉把你從黃色的充氣布料裏提溜出來。已經迅速調整好自己狀態的萩原研二也跟着從氣墊上下來。
這對幼馴染當着你面,相視一眼,在短暫的眼神交流中達成某種你沒能意會到的共識,然後一起默契地將你擋到了身後。
幾名警察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萩原君!”
“萩原君!”
“萩原君你沒事吧!”
“萩原,剛剛突發爆炸你沒受傷吧?等等,你身上的……”
……
松田陣平趁大家的關注度都集中在人羣中心的幼馴染身上時,扭頭便帶着你往另個方向走。
這時,一名穿着消防服的消防員在後邊想要把你叫住:
“那位戴帽子的先生請等等!請問是不是您跟消防廳——”
你還沒給出反應,一隻手便搭你肩上。
“不關你事。”
對方強硬地攬着你肩往前走,不許你回頭。
“你只是一個今早沒能及時得到撤離居民樓通知的普通市民,所以纔會出現在現場。剩下的,hagi會處理。”
“……”
“但下不爲例。我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再讓我看到你像這樣無視危險,貿然出現在現場什麼的,頭給你敲沒,聽見沒!”
被吼了一句的你擡起頭,衝一臉兇樣的捲髮青年眨了眨無辜的眼睛。
“嘛嘛,說什麼呢警官?我只是一個沒有及時得到消息的普通市民呀~”
“嘖。”
對方用力敲了你後腦勺。
“真欠啊你。”
嘶——真疼。
但看在連理由都替你編好的份上,你隔着帽子摸了一摸後腦勺,撇撇嘴,沒計較這一下。
“那我先走了?”
即然是跟爆炸毫不相干的普通市民,那你不就可以先撤了嗎?
你剛說完就打算掉頭走人,可又被人一把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