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神色嚴肅：“世間，無論草藥、礦石、武器、符文、陣法，都有等級可言。”
“最低的等級是凡級，凡意味着普通，普通意味着不過靈氣。”
“但是那小子有一塊紋鋼不像凡物。”
“我後面特意提高他們的礦石份額，結果又出了幾塊不一樣的。”
“我手下的四個師傅都說，那些石頭不是鐵匠能打出來的。”
除了鐵匠，只有煉器師會打鐵。
不是鐵匠能打出來的，意思是煉器師打的唄？
“他也配？別的不說，魂錘都沒有，他拿什麼煉器啊？”趙凱重重地一拍桌子。
“我倒希望他配啊。”趙四感慨一句，看見趙凱想殺人的眼光，趕緊接着說：“您是知道的，我有個堂弟在四號鐵匠房。”
“趙明器？就是趙大師說過有煉器師天賦的小子。”趙凱想了想，“說起來，他還得叫我一聲大表哥呢，今年多少歲了？還沒成爲煉器師嗎？”
“十八歲，修爲差了一點，不過，他準備提交材料，看有沒有運氣成爲怪老頭的弟子。”趙四意味深長地說。
趙凱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
這話誰聽不懂，狸貓換太子唄，趙家要是能和獨風虎成爲隊友。
現在有多討厭，之後就有多喜歡。
畢竟，最瞭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敵人啊。
“要是獨風虎後面發現怎麼辦？”趙凱問道。
有一說一，怪老頭的實力他還是相當認可的，連馮橙他都看不上，他後面要是發現趙明器是個“水貨”怎麼辦？
“打鐵嘛，靈光一閃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也不能指望誰次次考滿分。再說了，就算後面怪老頭看不上，趙明器能獲得他一個弟子身份也好啊。”
“不知道爲什麼，他急得很，早早就放出過話，一定會通過這次提交的材料選一個弟子。”
“我覺得小鐵匠這塊雲圖很有機會。”
有道理啊，趙凱反而對羅夢白不放心了，他知道獨風虎的眼光有多叼。
“那小子真有那麼神？能行嗎？”
“試試嘛。”趙四攤攤手。
成了，好處大大的有。
沒成也沒什麼影響。
至於羅夢白的心情、前途，沒人在乎，“大人物”的世界，他連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
趙主管到底在想什麼？
難道是看出我的天賦，想栽培自己？
但那又何必卡住五號鐵匠房的礦石，大大方方的不好嗎？
他和下午那個人有沒有關係？
前些日子礦石份額提高，是他的手段還是周黛的影響。
羅夢白上輩子就是一個小人物，如果有什麼大智慧也不會在人海中碌碌無爲。
思索片刻還是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管那麼多，他緊了緊懷中抱着的雲圖。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先打鐵。
說完，他咧開嘴笑了起來。
反正不虧。
......
呼哧呼哧的聲音響起，雖然有風車可用，但羅夢白還是喜歡親手拉動風箱，看着火苗從炭爐中冒出。
雲圖被夾在鉗子之中，放到火苗上灼燒。
白色的石頭中，像是有云朵漂浮，隨着時光慢慢染上紅暈。
羅夢白專心地盯着石頭，看着它一點點變化，感受鉗子上傳來的觸感。
穿越前他最喜歡看拳擊比賽，那種拳拳打肉，肆無忌憚的感覺讓他格外沉迷。
如果說最開始打鐵只是爲了獲得有效計數，可是打得越多他越愛上了打鐵的感覺。
那是水與火的較量，那是力量與頑固碰撞。
那種拿着鐵錘，肆無忌憚地往下用力一砸的快感。
那種肆意玩弄手上礦石，將她變成各種自己喜歡模樣的征服欲。
讓他難以自拔！
“彭！”
空間都扭曲了一瞬間，周遭的靈氣彷彿被一錘砸空。
不出意外，成功完成一次有效計數，或許是最後一顆雲圖，收官之戰很完美，剛開始就有最好的發揮。
“嗤！”
雲圖入水，染上波紋。
上火灼燒。
片刻。
“彭！”
又是一錘。
接下來便是接連不斷的敲打聲。
這幾天，五號鐵匠房的礦石一直沒斷過，鐵匠們也過了最初的興奮期。
此時，三三兩兩圍在羅夢白旁邊。
“小夢這錘法，越來越好看了。”
“誰說不是，以前還看不出來，自從談戀愛後，簡直是突飛猛進，這技術，趕得上張哥了吧。”
張超看着羅夢白鑷子下的雲圖既感慨又欣慰：“後生可畏，我不如羅夢白。”
大家對視幾眼，心中難免生出幾分敬畏。
超哥六歲入行，打了三十六年鐵，現在還不如一個十六歲的羅夢白？
人和人的天賦真有如此大的差距？
“小羅有這天賦，我們五號鐵匠房沒準能出一個煉器師呢。”
“煉器師啊。”幽怨嚮往的嘆息聲從各個位置傳來。
不想當煉器師的鐵匠不是一個好的打鐵人。
“煉器師是那麼好當的？”有人潑冷水，“如果有貴人相助，大量資源砸下來，倒是有機會，現在嘛。”
“哎，可惜了。”
衆人沉默，不明白羅夢白爲什麼會放棄飛上梧桐變鳳凰的機會。
“小孩子就是不懂事，要是，哎！”
“你別有意見，要不是羅夢白，你現在礦石都沒得打。”
“我什麼時候有意見了，我這不是替他考慮嗎？”
張超站出來：“吵什麼，影響羅夢白打鐵，耽誤了趙主管的任務，你們負責？”
再小的領導也是領導，關鍵時刻，張超扯起大旗，瞬間制止爭議。
羅夢白回來的時候說的很清楚，趙主管找他打幾塊石頭，報酬就是提前分給大家礦石資源。
“有些力竭了。”有老師傅點評道。
雲圖的淬鍊到了最後關口。
力量訓練得提上日程了啊，羅夢白抿着嘴脣，在心中牢記。
全力揮錘很爽，但很費力，尤其是雲圖這種高階礦石，需要耗費更多力氣和精力。不過好在，經過兩天的摸索，數十次的失敗，他已經基本摸清雲圖的特性。
這種礦石質地軟，易變形，過水後反而會變得很堅硬，如何在淬鍊的同時保存其本身的特性是最提煉的關鍵所在。
十三錘是他總結的極限，少一錘不夠完美，再多一錘就會破壞雲圖本身的質地。
但那種全神貫注，被打鐵技能計數的一錘卻不計在裏面。它彷彿神來之筆，天工造物，是自然的創造，沒有一點人工的痕跡。雖然耗力費神，但這樣的一錘的效果比正常情況下的三錘還要恐怖。
以後就把能產生有效計數的捶打叫做天意吧。
羅夢白暢想，如果有一天，每一錘都是天意，那是否意味着每一件物品就是天地造物。
那他是什麼？
他就是天意！
他就是造物主！
面前的雲圖已經從鵝蛋大小變成雞蛋大小，圓融感更顯，內部彷彿嵌入了一朵濃密的白雲。
在這之前，羅夢白已經敲了十五錘，除開天意三錘，敲了十二錘。
接下來的一錘是最後一錘。
深呼一口氣，鐵爐中濺起的火星打在羅夢白的皮膚上，那種灼燒感讓他心中燃起一團火焰。
就是此刻。
羅夢白一錘落下。
下一秒！
又是那種不由自主地調整角度，又是那種冥冥之中的天外一錘。
“啊！”
羅夢白怒吼一聲，臉上青筋繃起，右手高高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