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從鐵匠到神匠 >第六章 第六章:名爲錘癮的病
    羅夢白不知道的是,在他糾結的同時,那枚水滴狀的雲圖已經引發軒然大波。

    雖然被叫做怪老頭,但獨風虎卻沒有一點怪異的樣子,他外套一件極名貴的紫金狐裘,頭髮梳得十分認真,沒有一絲凌亂,雖然髮鬚皆白,但面色紅潤,看上去就像一個健康的富家小老頭。

    微微下陷的眼窩裏,一雙深灰色的眼眸露出不耐煩。

    廢品!

    垃圾!

    狗屎!

    一個個材料胚子,甚至靈級材料被他拿起又隨手丟入地上的袋子中。

    “早知道就不答應小瑟了。”獨風虎厚厚的嘴脣嘟囔一句,手上的動作卻慢了下去,兇戾的眼神因爲一個名字驟然溫柔。

    “可是我怎麼能拒絕她呢。”

    說着,他搖搖頭,隨手從桌上的木筐中拿出一塊水滴狀的石頭。

    咦?

    獨風虎摩擦着手上的石頭,呼吸陡然急促,眼中微微綻放光彩。

    有些奇怪啊。

    他把石頭舉起,眯着眼睛,看着日光一點點打在石頭裏面。

    這是雲圖?

    他砸吧下嘴,種穴之上,一顆大樹輕輕搖曳,金色的果子掛滿枝頭,一顆果子隨風落下。

    靈氣瀰漫而出,圍繞在雲圖周圍,直到逐漸轉化爲實體,沒過多久,一塊鵝蛋大小的雲圖出現。

    怪老頭竟然用一種詭異的手段還原了雲圖初始的模樣。

    手上的雲圖被錘了一下,縮小几分。

    這是羅夢白敲的第一錘,一記天意之錘。

    啊,這!

    獨風虎眼睛瞪得老大,臉都快貼到雲圖上。

    靈氣翻滾,雲圖被還原,再次演示。

    這是什麼錘法?

    再來!

    這也行嗎?

    再來!

    反反覆覆,獨風虎像是瘋魔一樣,一直重複觀看羅夢白這記天意之錘,只是這種能力似乎消耗不小,沒過多久,他五境的靈氣都被抽乾了。

    “秒啊!”獨風虎嚥下一口唾沫,強忍着繼續看下去的衝動,快速把整個捶打過程重複一次。

    在這個過程中,紮實的基本功不談,那彷彿從天而來的一錘竟然上演了四次,讓他目眩神迷。

    我們小小青雲宗,竟然還能有如此臥虎藏龍之輩?

    獨風虎震驚了,他學自五嶽,青雲宗雖然是他的故鄉,但他一直不怎麼瞧得上眼,但就這塊雲圖鍛造者的潛力,哪怕在五嶽。

    不,哪怕和他當年相比,也是不遑多讓啊。

    他拿起先前包裹雲圖的絲綢,看着上面寫着的趙明器三字,高聲呼道:

    大才!

    哈哈哈!

    大才啊!

    遠處,不知名的靈獸在天空盤旋,連綿起伏的山脈在茂密的樹林中若隱若現,陣陣動聽的鳥叫聲傳來,陽光透過大槐樹的葉子,打下點點斑駁。

    獨風虎的酣暢歡喜的聲音傳到好遠。

    ......

    傍晚,銀盤似月,月涼如水。

    周黛慵懶地倚坐在黃銅鏡前,貼身的粉衣勾勒出動人曲線,氣質慵懶而優雅,她合着窗外的月光,看着手中的黃布。

    世界上美好的東西不太多

    立秋傍晚從山上面吹來的風

    和十六歲笑起來要人命的你

    唸叨着黃布上的句子,周黛的美目中滿是癡迷,自從見了你,我哪裏還笑得出來,她輕輕閉上,睫毛微顫。

    少女情懷總是詩,一旦燃燒起來,哪裏輕易滅得了。

    雖然寫着人生勿復見,但僅僅兩天不見,名爲思念的欲便像雜草般瘋漲。

    越是讀羅夢白寫給她的詩句,周黛越是沉迷。

    明明是你招惹人,爲何偏偏是我放不下呢。

    周黛幽幽一嘆,放下手中的黃布。

    這些日子她也在思考,羅夢白爲什麼突然就對她生疏起來,說到底還是自卑二字,打鐵什麼的無非就是藉口。

    哪有人真喜歡天天打鐵。

    自從相伴在湖邊走了一圈,山裏面便傳得風生水起,連自己都有些招架不住,更何況是他呢。

    自己將來肯定要去五嶽的,羅夢白呢?

    他只是一個小鐵匠,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成爲一個內門弟子,他連走出青雲宗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去看外面更廣闊的天地。

    他可能也覺得我們沒有未來吧。

    周黛輕抿紅脣,想起今天山裏發生的事情。

    要是你有這等天賦該多好,周黛心想。

    今天,怪老頭大喜收徒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上半山,據說他對新弟子格外喜歡,直接賜下一件寶器,表示有了接班人,徒弟有上三品的水準。

    上三品?

    大唐都沒有幾個吧。

    那人真有那麼大的潛力?

    說起來,那個叫趙明器的人不也是鐵匠房的小小打鐵匠嗎?

    他行,你怎麼不行呢?

    你天天打鐵,難道沒打出個名堂?

    要不讓羅夢白打一塊石頭送給怪老頭看看?

    這個念頭一起,周黛坐不住了。

    既然找到了見面的理由,她自然不再猶豫,回屋披了件斗篷,便向夜色中的山下走去。

    羅夢白的房間不見一點燈光,周黛站在不遠處,猶豫要不要去敲門。

    此時還是亥時,這麼早就睡了嗎?

    不知想到什麼,她面色古怪,轉身朝着鐵匠房走去。

    五號鐵匠房燈火通明,砰砰的打鐵聲不絕於耳。

    周黛透過窗戶,探頭一看,一個古銅色的正淌着汗水的後背出現在她眼中。

    小姑娘臉蛋一紅,側過身子,雖然在湖邊袒露過心境,但兩人發乎情,止於禮,連手都沒碰過,更別說如此“赤裸裸”的一幕。

    羅夢白覺得自己多半是病了。

    得了一種一天不打鐵渾身難受的怪病。

    他白日去草石街打聽灼心草的消息,沒時間打鐵。

    結果晚上在房間,修煉沒精神,睡覺又睡不着,渾身沒勁!

    他思來想去。

    這是癮犯了啊。

    在上輩子癮不是一個什麼好字,碰到賭博叫賭癮,遇到毒品叫毒癮,沾點顏色叫性癮,反正帶這個字就不是什麼好事。

    那自己這個叫什麼癮?

    鐵癮?

    錘癮?

    羅夢白想不明白,但既不影響公序良俗,便樂在其中。

    超叔早上是不是拿了一塊綠寶石給我?

    羅夢白眼睛發綠,四處翻找起來,一想到馬上有一塊靈階的材料可以見識見識,他的心頭便一陣火熱。

    但就在此時,一個讓他後背生涼的聲音響起:

    “你,你不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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