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觀察的姜瑟瑟暗自點頭，失敗不要緊，要是心中有負擔，覺得丟臉了，抑鬱憤懣，那才麻煩。
“沒幫你報仇，不生氣吧？”
羅夢白曬然一笑，拿起一個趙凱放下的火鳳靈石，觸感細膩帶着溫熱。
“這還不叫報仇嗎？東西在我們手上呢。”
“至於這個。”他揉揉胸口，小臉上滿是認真。
“我感激師姐還來不及，自己的仇當然要自己報，不然有什麼意思。”
姜瑟瑟眼神明亮，人和人之間容易誤會，除了陰差陽錯，還是默契不足。
很明顯，師弟和她是有默契的，或者說，他們看待事情的角度是一致的。
報仇的目的不是別人打了你一拳，你要讓他也挨一拳，而是要親自品味一拳打到對方臉上時的滋味。
“別怪師姐沒提醒你，他六寸了。”姜瑟瑟說道。
羅夢白麪露沉思，半晌後，伸出一隻手，“師姐，玄機丹還有嗎？你要不再給我來一顆？”
姜瑟瑟懶洋洋地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
“師兄，東西還要不？”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打斷他們，說話間，偷偷瞟了姜瑟瑟一眼又急忙收回目光。
好傢伙，真漂亮啊，連趙凱都她被一句話嚇走，這人是誰？
“算了，你賣給別人吧。”羅夢白擺擺手，他是來噁心趙凱的，是來行俠仗義的，不是來買東西的。
“買。”師姐發話。
“我沒錢。”
“我有錢。”
羅夢白聳聳肩，望向攤主，
“怎麼賣？”
“二十五塊上品靈石如何？”中年男人討價還價道。
羅夢白有瞬間不解，爲何剛纔十五塊都願意賣，現在突然漲價了呢？
他看了一眼中年男人微微閃爍的眼神，突然懂了，無非就是看自己好說話唄。
說不上恩將仇報，善良總是容易被利用。
羅夢白理解但不接受，他想了想說道“師兄，我們講道理，你這三塊東西賣得好確實不止十五塊靈石，但是你運氣不好啊。遇上趙師兄，沒有我的話，你一分錢都拿不到吧。”
“我幫你解圍，還捱了一掌，你便宜一點，不過分吧？”
中年男人還想繼續說些什麼，但看到羅夢白臉上笑容慢慢消失，神情微肅，頓時清醒過來。
趙凱都惹不起的人，他惹得起嗎？
媽的，這些該死的二代！
“哎呀，瞧您說的，十五就十五，今天多謝師兄仗義出手了。”
攤主露出笑容，胖乎乎的臉色肥肉亂顫。
......
又買了一些東西，羅夢白跟着師姐回家。
路上。
姜瑟瑟瞥了一眼師弟，問道：“一點小錢還計較？”
小錢？
那是十塊上品靈石啊。
羅夢白嘴角抽搐，他穿越的時候，前身所有積蓄加在一起也不過堪堪五塊上品靈石。
“何不食肉糜!”
小鐵匠在心頭怒斥一句，然後臉上涌起燦爛的微笑：“因爲是師姐出錢嘛，我可捨不得。”
姜瑟瑟嘴角微微翹起，心情愉悅很多。
“我可不是讓你白買的，其中一塊石頭有些奇怪，你拿回去吸收試試。”
她的靈氣屬性是時間，其他兩塊火鳳靈石很正常。但那塊中間有紅色小圓球的石頭，卻給她一種怪異感。
每個人都會死，每個人都會被時間改變，最終化作一捧黃土。
那塊石頭上分明充斥着歲月的斑駁，但卻沒有一絲絲被改變的痕跡，這很少見，即使是見多識廣的姜瑟瑟也沒遇到過幾次，所以她纔會逼退趙凱，讓羅夢白出手買下。
回到虎牢關，羅夢白先去找獨風虎，師傅最近有些瘋魔，一直窩在房間裏不出門，好像在鼓搗什麼東西。
“師傅，在嗎？”他敲敲門。
“不在。”過了不久，門內傳出獨風虎壓抑地帶着喘氣的迴應。
孤寡老人，緊閉房門，氣喘吁吁，羅夢白想歪了。
“師傅，除了一塊七星斑，你讓師姐買的東西我都帶回來了。你要是不在，我都拿去打鐵了啊。”
羅夢白高聲說完，還沒來得及轉身，房門突然打開，頭髮亂糟糟，眼眶發紅的獨風虎帶着火氣走了出來。
這裏的火氣不是一個抽象的形容心情的詞語，而是實打實的東西，獨風虎身上覆蓋着一團火焰，渾身上下冒着白煙，他還沒靠近羅夢白，一股熱浪便洶涌襲來。
“我靠，師傅，你沒事吧？”羅夢白急忙放下東西，湊上前去，伸出右手，放到獨風虎臉上，撐開眼皮看了看。
獨風虎愣了一下，有些緊張地問道：“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羅夢白尷尬一笑，收回手，說道：“我哪知道，我看別的醫生檢查病人都是這樣做的。”
獨風虎承認，他有一瞬間想要給這個徒弟一拳。
“我病了，我哪裏病了？你小子才得病了，我聽你師姐說，你已經兩三天沒出門，就窩在煉器房打鐵。怎麼，黃花姑娘躲閨房，你擱那繡花呢？捨不得出門啊。”
“你看看你的頭髮，亂糟糟一團，你再去鏡子前看看你的眼睛，全是血絲。是不是還要師傅教你什麼叫勞逸結合啊？”
羅夢白表情古怪，糾結了一會，他大着膽子說：“師傅，我聽說好老師的教育理念是因材施教。最好的教育方式是言傳身受、以身作則。”
“咋了，你覺得我沒教好你？”獨風虎斜着眼睛望着羅夢白，收徒以來，除了背圖鑑，他沒有教過徒弟任何煉器相關的知識，難道小鐵匠不高興了？
“師傅，您跟我過來看看？”羅夢白嘴角憋笑，拉着倔強的小老頭走到另一間房子的銅鏡面前。
鏡子前，一高一矮，一老一小，不同的年齡與外貌，相同的紅眼圈和亂頭髮。
因爲要跟師姐出門，羅夢白特意紮了根布條，在髮型管理這一塊，徒弟略佔上風。
“好小子，還敢取笑你師傅！”
獨風虎“大怒”，抓起棍子，對着羅夢白的屁股，就是啪啪幾下。
羅夢白也不躲，就是一個勁地嚎。
等獨風虎再次走進那個封閉的小屋，突然發現，那些失敗的煩躁情緒，無法突破的絕望消散了很多。
他輕輕一笑，臉色的皺紋舒活。
雖然小夢是好心，但難得有了新方向，我可不能停啊。
自顧自地說了一句，獨風虎拿起不久前騙來的如今只剩一半的鐘乳天液，繼續研究起來。
所以，本質上，這對師徒都是一類人。
不瘋魔不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