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其臉上的笑容，羅夢白想，那個困擾師傅的問題應該解決了吧。
“一個精怪而已，少見多怪，天天窩在煉器房，讓你出去走走也不聽。”獨風虎明顯沒把圍巾放在心上，習慣囉嗦幾句後，看見師姐弟二人憋笑的神情，抓抓腦袋，尷尬一笑。
......
等獨風虎洗漱歸來，三人坐在槐樹亭下，小槐同學頭頂一壺清茶，充當服務員的身份。
“你叫她給師傅表演一個？”圍巾被擺在石桌上，被某個無良鐵匠，拿去討好師姐。
“給我坐好了，腰桿打直！”獨風虎見徒弟嬉皮笑臉，頓時看鼻子不是鼻子，看眼睛不是眼睛，出聲訓斥道。
羅夢白老老實實坐好，偷偷瞄了一眼趴在桌上逗弄圍巾的師姐，癟癟嘴。
師傅可真偏心啊。
“賊眉鼠眼！”這個經常在姜瑟瑟口中的詞語被獨風虎唸了出來。
“你怎麼不說師姐，她也沒有好好坐啊。”羅夢白大着膽子告狀，有些不忿地問道。
“你還敢說，今天是你成爲煉器師的日子，又不是你師姐成爲煉器師的日子。”獨風虎吹鬍子瞪眼，然後川劇變臉，露出笑容，柔和地說道：“瑟瑟啊，給你師弟表演表演。”
姜瑟瑟如凝脂般的玉手微微一停，一個灰不溜器的小鐵錘出現在她掌心上空。
是魂錘！
羅夢白瞪大眼睛，魂錘是煉器師的標誌，在鐵匠房時，“工友”們就經常討論魂錘是什麼樣子的，打起鐵來是什麼手感。所以，即使在師傅手中見過好幾次，他還是有些驚奇。
姜瑟瑟手中的魂錘除了顏色和師傅不一樣，個頭小了一點，其他的沒什麼差別。
“師姐，深藏不露啊，沒想到你還是一名煉器師，失敬失敬。”羅夢白拱拱手，笑道。
這句話裏有調笑，有恭維，也有真心實意。
師姐的修爲羅夢白不得而知，但管中窺豹，他估摸着二境七八寸是有的，修爲境界高，精通十八般武器，還是一名煉器師，仔細想來，姜瑟瑟今年十七歲，其實也就比他大一歲而已。
羅夢白相信裏面有天賦的因素，有衆多資源的加持，但也少不了日復一日的努力，從師姐來青雲宗開始，除了早上會賴牀，其餘時間要麼在看書要麼在修行，沒有浪費過一點時間。
可怕的不是天才，是天才比你還努力。
“你師姐可是七品煉器師，比馮橙那丫頭還厲害。”獨風虎補上一記刺刀。
“隨便玩玩。”姜瑟瑟面帶笑容，“師傅，上次師弟比武，我看過那個小姑娘，別人還年輕着呢，真到我的年齡，說不定已經六品了。”
六品？
天縱奇才的我當年也是二十歲才入的六品，馮橙那個小丫頭還差遠着呢。
獨風虎不忍心反駁心頭肉，左看右看，對着小鐵匠吼道：
“給我坐好了!”
羅夢白端正坐姿，扯動嘴角。
“師傅，別打擊我了，您就教我怎麼成爲煉器師唄，說不定，我後來居上，比師姐還先成六品呢。”
“小夢，你可知道，煉器到底是在幹什麼？”
第一個問題就直指本源，知道是什麼，是做一切事情的開始。
羅夢白麪露沉思，半晌後說道：“煉器就是把不同的東西混在一起，然後做成一個有用的物品。”
“膚淺的、表面的、愚昧無知的。”獨風虎作出點評。
“對對對，您說。”羅夢白瘋狂點頭。
“煉器要把不同的特性以恰當的方式排列整理。”獨風虎拿出一塊深藍色的石頭，問道：“這是什麼？”
“靈級材料深海瑩石，產自大唐東海岸，屬於水性材料。”羅夢白回憶片刻，說出答案。
成爲獨風虎的弟子後，師傅什麼都沒教他，就是讓他背圖鑑、看古籍，羅夢白現在已經能記住一千三百多種材料的樣子與基本情況。
“不錯。”獨風虎讚許地點點頭，青雲宗屬於內陸山脈，深海瑩石並不是常用的材料，羅夢白能認出來，說明確確實實用心看過書，沒有把他的要求敷衍了事。
我是不是對小夢太嚴厲了？
獨風虎在反思，他從來沒有解釋過讓羅夢白讀書的原因，對方埋頭苦讀，沒有抱怨，也沒有問他做這些到底有沒有用。
大家不是都說要對兒子苛刻一點，對女兒好一些嗎？
雖然如此想，但獨風虎的語氣還是柔和不少。
“小夢啊，來，感受一下？”
“什麼意思？”羅夢白表情茫然。
獨風虎臉色一僵，沒好氣的說：“拿着，自己感受一下他的特性。”
“特性是每個材料最重要的東西，但即使是同一種物品，內含的特性也有所不同，你需要仔細分辨，細細把握，稍有差池，就會影響到後續的煉器工作。”
羅夢白伸手，握住冰冷的深海瑩石，閉上眼睛，心無旁騖。
他彷彿看見這顆深藍色的石頭躺在漆黑的海牀之上，隨着水波微微晃動，魚兒遊過，水草搖擺，海水始終溫柔的將它包裹。
“有土、金等元素，但最主要的是水，還有一股奇怪的力量。”羅夢白睜開眼睛，答道。
獨風虎愣住了，他和姜瑟瑟對視一眼，有些緊張地問道：“你能感受到韌性？”
韌性？
很形象啊。
羅夢白點點頭，認真地說道：“那股力量沒有定形，圍繞整塊瑩石，很淺很淺，但又很醒目。”
獨風虎雙眼發光，拿出一塊羅夢白熟悉的材料——雲圖。
“你再來感受感受。”
“金元素，木元素，光明屬性，還有，嗯，這裏面也有韌性。”羅夢白答道。
在煉器師一行，有種東西叫手感，手感就是分辨物品特性的能力，對於絕大多數煉器師來說，他們的手感僅僅能分辨出一些基本特性，比如最常見的金木水火土。
特性混雜的材料，或者比較少見、難感知的元素就需要藉助魂錘來分析。
但也有一些人，老天爺賞飯喫，不用藉助魂錘就能分辨材料特性，不僅如此，他們還是唯一能憑藉自身力量分析出抽象特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