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胖乎乎的臉上肥肉亂顫，他冷笑說道：“良禽擇木而棲，既然人族不待見我，那我就去妖族好了,這有什麼問題嗎？”
“我本以爲修爲被毀是自己走火入魔，結果現在才知道，原來是人族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大人暗中出手。爲什麼，就因爲我師傅和一個妖族在一起，你們就要殺死她，因爲我是她的徒弟，你們就要毀了我？”
說到這，趙四的眼中露出難以言喻的悲傷和刻骨銘心的恨意，如果不是元歧告訴他，他還不知道師傅竟然是死在自己人手中，更不知道，那個多少次讓他夢中驚醒的噩夢竟然是真的。
自己天賦被毀，前途盡失，不是走火入魔，是真的有人謀害。
雖然還不清楚內情，但姜瑟瑟終於確定，傳聞是真的，元歧確實不是如今妖皇的兒子，他的母親是一位人族姑娘，是趙四的師傅,是青雲宗曾經的弟子。
名爲歷史的小姑娘躲在暗處，對着姜瑟瑟露出好看的裙襬，但她卻無心細看。
危機已經來襲。
黑髮少年慢慢朝着姜瑟瑟走去，臉上浮現病態的潮紅，他扯了扯衣領，期待地問道：“你需要洗個澡嗎？還是我們直接開始？”
字裏行間全是赤裸裸的意味，彷彿女孩已是囊中之物。
“癡心妄想！”姜瑟瑟做出回答。
她的眉宇間霜色漸現，一把長槍從背後抽了出來，進入祕境發現不對勁後，她就把武器隨身攜帶。
銀光閃爍，雷霆乍現，槍名霜降，是泰山之主親自爲小長安打造的武器。
只見她玉足輕點，瞬間消失在原地，彷彿人槍合一，一道耀眼銀光對準元歧直射而去。
一槍既出，如龍似虎，趙四腳步僵硬，心頭大駭,他僅僅站在一旁,就被餘波所懾,無法動彈，簡直無法想象正中心的元歧正面臨何等恐怖的威壓。
“好槍法。”
黑髮少年頷首讚歎，如此危機時刻，猶有閒情點評姜瑟瑟的槍法。
槍勢驚人，一往無前，姜瑟瑟沒有受到任何干擾，前進的速度更快三分，勢要給狂妄的元歧來個洞穿。
撲通，撲通！
彷彿大海跨過山河而來，恰似潮汐般的心跳聲在場上升起，趙四突然發現自己能動了，姜瑟瑟營造的氣機已被打破，只是他的心跳竟逐漸與場上的撲通聲同步。
“好槍啊。”
元歧擡手，抓住飛刺而來的槍身，彷彿從湍急的河流中抓住一條遊動的小魚，他的右臂高高拱起，隨着呼吸不斷起伏。
交戰之後，他一共說過兩句話。
第一句話是好槍法，說的是姜瑟瑟的用槍技巧。
第二句話是好槍啊，說的是姜瑟瑟手上的霜降。
可他口中的好槍法搭配好槍，卻被他一手憑空抓住，很容易讓人覺得他是在自誇。
而他確確實實有這樣的底氣。
“你九兩了？”姜瑟瑟眼神明亮，心中一沉。
人族有大道之種，妖族有大道之心。
人族第二境，名爲破土；妖族第二境，稱爲養心。
妖心初始爲一兩，境界越高，心臟越重，九兩妖心與人族二境九寸境界相當。
·“不久前，僥倖突破。”元歧有些謙虛地說道，先前的癲狂消失不見，他黑髮垂肩，劍眉星目，宛如翩翩君子。
以姜瑟瑟的心境與見識，也難免生出些許挫敗感，她沒記錯的話，元歧只有十五歲，十五歲的二境九等，別說現在，放眼整個人妖兩族的歷史，都沒幾個。
這一槍好似在當下，又彷彿在未來，無數時間刺來的一槍重重疊加，合衆爲一，力若萬鈞。
元歧眉頭一挑，面露驚意。
好一手旋轉槍法，好一個時光之力。
但那又如何？
他的臉上滿是自信，純粹的白光籠罩在掌心，無數空間疊加而來，一掌化萬掌，掌掌迎去。
以長槍爲戰場，幾個呼吸間，兩人交手數百次。
白光與灰光互相碰撞，靈氣幽然，駭人的黑色裂縫不時出現。時間與空間是最頂尖的兩種靈氣屬性，往往數十上百年纔會出現一種，兩者上一次正面對抗的時間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古時期。
這是一場境界雖低，品質極高的曠世大戰。
風聲呼嘯，碎石滾滾，祭臺上的鳳翎都在微微顫抖。
孫勝和趙四屏住呼吸，周身靈氣環繞，避免被餘波所傷，心中有驚駭涌起，他們從未想過，同爲二境，竟能有如此大的差距。
“震！”元歧低聲呵道，空間破碎，他的右手突然拍向槍身。
姜瑟瑟面色一變，隱隱傳來的震盪之力讓她險些握不住手中的武器，與此同時，隨着一個震字，她原本如同溪流般涓涓流淌的靈氣遭遇巨石，出現一剎那的紊亂。
妖族有九字，字字含深意。
震字可破靈氣，傷肉體，除武器。
元歧屈膝，乘勝追擊，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成分，重重一腳踢在姜瑟瑟柔軟的肚子上。他鬆開右手，看着姜瑟瑟握住長槍，倒飛出去。
“咳咳。”姜瑟瑟翻滾落地，咳出一口鮮血，然後毫不猶豫的轉身逃走。
“殿下，要追嗎？”孫勝低頭問道，目光鎖定在元歧腰間。
“不急，慢慢玩纔有趣。”
元歧甩甩右手，雄渾的靈氣來回沖刷，逐漸將指縫間的灰色清除。
時間靈力霸道無比，極難處理，稍有不慎便會留下隱患。
“師弟，大意不得啊。”趙四提醒道。
他的師傅是雲歧的母親，相比孫勝，他的態度要更親切隨意一些。
姜瑟瑟就是長安殿下，他在青雲宗這個小地方都聽到過的天生貴人，如果沒有一些保命底牌，任誰都不會相信。
“我的心頭血，母后的一縷長髮，柳叔叔親手打造的封印符，除非她有五境以上的實力，不然可別想打開自己的儲物手鐲。”
姜瑟瑟空間手鐲被封，如斷一臂，很多底牌和手段都無法施展。
“還是多虧師兄啊。”元歧笑着說道。
“孫勝，你先前還想去，現在知道我的任務有多關鍵了吧？”趙凱頗爲得意地說。
要是姜瑟瑟被抓，他覺得自己至少要佔一半的功勞。
孫勝微微點頭，一如既往。沒有說話，心頭卻有些發苦。
“走吧，我們慢慢跟上去，看看長安殿下想幹什麼？”元歧望着遠方身姿動人的背景，表情很是玩味。
他最喜歡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鳳翎要拿嗎?”趙四問。
“先放那吧，別人也動不了，等靈氣再揮發一下。”元歧自信地說，他從魔天密鑑中得來的上古祭祀法，誰能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