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從周最終還是屈從了周碧雲的威脅。

    周碧雲聽完了只覺得好氣又好笑,忍不住拿手戳了戳許從周的腦門說:“所以你這是剛見人家第一面就真的看上了,我怎麼不知道我們家這個平日裏都不和小姑娘來往,看着冷酷無情的傻兒子還是個情種呢!”

    許從周不吭聲。

    周碧雲兀自取笑了一會兒,又感慨着說:“不過既然你真的看上了,那江秋月看着也是個玲瓏剔透的,我倒是真的不擔心了。”

    “其實來這兒的一路上我都心驚膽戰的,祈禱着江家的倆姑娘最好都嫁人了,這樣你就不用娶了。因爲我知道我兒子有多優秀,我不想他往後餘生都和一個沒有任何共同語言的農村姑娘共度,但是萬幸的是江家倆姑娘長得不錯,你還自己看中了一個。雖說他們家條件差了點,但我兒子喜歡纔是最重要的。”

    頓了頓,周碧雲又說:“不過既然人家小姑娘都懷疑了,明天吃了飯後你肯定要帶她到縣城逛一逛買兩身衣裳,你就找機會和她解釋一下,但她既然不打算和她父母說,那我這邊也就不多事兒了,免得回頭多生波折,到時候再把你們的事兒給攪黃了。”

    許從周點頭:“好。”

    周碧雲接下來也和許從周說了一下白天和杜春花商量好的一些定禮彩禮的事,見許從周沒什麼意見,就又說了明天帶姑娘逛街要聰明點之類的,然後就催促着他趕緊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又起來吃了點東西,然後採買一番,這才又往江家去。

    江家這邊一大早也在準備着。

    昨天許家人來的突然,家裏也沒怎麼收拾,因此今天一大早,杜春花就把一屋子人安排的團團轉,徹底把家裏來了個大掃除。

    等到許從周他們過來的時候,家裏面剛忙完。

    杜春花自然就和周碧雲開始寒暄,江道義去請生產隊的老支書和現任支書來當媒人。

    這是昨天就說好的。

    婚禮嫁娶需要男女雙方各出一個媒人,雖然江、許兩家是自己商量好的,但所謂禮不可廢,加上許長盛當初在這邊養傷的時候也認識了老支書,許家就請了老支書當媒人,江家這邊自然也就順勢請了現任支書。

    這倆人也樂意的很,不用多做什麼還能白的一個媒人筐子,喜事兒啊,因此一大早就等在家裏,江家這邊一叫,他們趕緊來了。

    其他人也各有各的安排,江秋月依舊負責一家人的餐飯。

    許從周便默默跟着她轉。

    午飯過後,在兩位媒人的見證下,許從周和江秋月算是正式過了明路,也寫了婚書。

    而後,許從周和江秋月就被安排逛縣城買東西這一任務。

    今天是中秋節,坐車進城的人不多。

    江秋月和許從週一上車就找了後面相鄰的位置坐下。

    如今的風氣不開放,鄉下更甚。

    這時候見到年輕男女這樣走一起,車上的其他人就忍不住一直盯着他倆看。

    還有人認出了江秋月,試探着開口說:“你是柳月灣生產隊江道義家的大姑娘吧?”

    江秋月循着聲音看過去,是一個面生的人,應該不是他們生產隊的。

    但別人既然問了就不好不回答,江秋月便點點頭,“是。”

    “哎喲!”說話的大嬸一拍大腿,“我說咋就這麼眼熟呢,我是你們隔壁張家圩的,我和你們隊大梨家是親戚,你認得我不?”

    江秋月笑着搖搖頭。

    那大嬸也不在意,視線來回在江秋月和許從周的身上打量,十分八卦地問道:“你這是定親了,這是你對象啊?”

    江秋月暗道人類的八卦天性真是讓人十分困擾,但面上卻不能露出來,只裝作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大嬸更來勁了,以爲江秋月這是害羞,繼續道:“啥時候的事兒啊,上次端午我過去走親戚的時候都還沒聽說呢,這就定了,你們這是幹啥,去縣城買衣裳還是幹啥?結婚的日子選定了嗎?咋之前一點音信都沒聽過呢,對了,你這對象是哪兒的人,他是幹啥的?我咋瞅着眼生的很,不像是我們這邊的呢?”

    大嬸特別能絮叨,也不管江秋月回沒回答就先一氣兒問了這麼多。

    幸好這時候車開了,慣性的作用讓她後劽了一下,這才止住了話頭。

    江秋月就藉着這個機會捂着嘴裝暈車想吐。

    許從周下意識扶住了江秋月,皺眉道:“暈車?”

    江秋月一臉虛弱地點頭,“太難受了,特別想吐。”

    “暈車可以喫點橘子,我……”許從周下意識往身上摸,半路卻想起除了錢和票,身上就只剩下水壺了。

    他有些懊惱,並決定以後和江秋月出門的時候要記得這一項,這才擰着水壺說:“我沒帶橘子,先喝點水吧。”

    江秋月虛弱擺手,“不用了,我還是先閉眼睡會兒吧。”

    “好。”許從周重新擰好水壺,小心地盯着江秋月。

    之前那大嬸在穩住身子後就想繼續和江秋月說話,但轉頭一看人小年輕在說話,便也沒打擾,頂着一雙大燈泡看的眼睛冒光。

    只等江秋月靠着椅背閉上了眼,那大嬸兒的目標才轉向許從周,開始打聽許從周是哪兒的人,叫什麼,和江秋月之間怎麼認識的之類的巴拉巴拉。

    許從周不是多話的人,也不太習慣和喜歡這種一上來就打聽人隱私的行爲方式,但也不好不回答,只好儘量言簡意賅。

    可大嬸卻更來勁了,問着問着就問到了彩禮啊,嫁妝啊這些更細緻的。

    許從周眉心皺起,可就在下一瞬,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的江秋月卻靈巧地擺動自己的手指,一路順着他的小臂摸上了他的手心。

    許從周下意識垂眼看過去,白嫩的手指縮在他的掌心,而後調皮地點了兩下,開始在他的掌心寫字。

    假。

    裝。

    睡。

    覺。

    “假裝睡覺。”

    許從周幾乎立刻想明白了江秋月的暈車是因爲什麼。

    他看過去,正好看見她揚起的脣角。

    許從周跟着心底一鬆,耳邊一直聒噪着打聽他的隱私的聲音也沒有那麼刺耳了。

    他跟着閉上眼,卻在江秋月打算收回手的時候將大大的手掌合上,把她的手掌包在了自己的掌心。

    “總不能一直讓她這麼調皮,害他總是被動震驚。”

    許從周想他也得做出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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