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光寶氣,金釵布簪,逶迤長綺,金盒銀盤,綵鳳碧玉,華貴雍容。
這就是皇家的婚禮,什麼都是天底下最好的,但禮節也是最繁重的。
四顆心,兩心人。
我由綰青扶着走在莫幽塵的後面,一根綵綢牽繫着我們兩個人,但怎麼也沒辦法將我們兩個人的心緊緊的系在一起。
我看到迎面而來的燁煜和莫碧暄,莫碧暄之傾國傾色不用說。
燁煜原本就風華絕代,俊逸出塵,是舉世無雙的美男子,素來一身白衣從未更改,但此時着一身大紅喜袍,更如仙人一般,美的豈止讓人嫉妒。雖坐於輪椅,由黎叔推着,但絲毫沒有影響他的絕代風姿。
我佯裝做無謂,由莫幽塵牽着進了朝承殿,這裏平日是蜀國朝臣與君王議事的地方,今日卻掛滿了綵綢,舉行大婚。
繁瑣的受封,內侍監所宣讀的一切我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唯一能夠吸引我注意的就是燁煜的輪椅就在我的旁邊。
咫尺天涯莫過於此,人世間最遙遠的距離莫過於此,我們都各自穿着喜服,但我嫁的人不是你,你娶的人也不是我。
我好像,所有的精魂都被抽去,一時之間忘記了怎麼悲傷,心一時之間失去了任何的知覺,耳朵也開始失聰,只看到周圍的文武百官紛紛私自議論着什麼,卻一個字都聽不到。
只是似乎有那麼一瞬間,聽到堂上的君王莫曠嘴一張一合間吐出幾個字:“此景只應天上有,人間能有幾回逢。”然後耳朵又開始嗡嗡鳴響。直到一切結束,都是莫幽塵看着我呆愣在原地之際,不明所以的拉着我行完所有的禮。
夜晚太子東宮,燈火通明,喜氣絕倫。
莫幽塵挑開我的蓋頭。
直到現在我還是什麼都聽不見,只能看到莫幽塵眉目清秀,雍容高貴的站在我的面前,嘴一張一合的說着什麼。我一個字頭聽不見。
我想告訴他:“我什麼都聽不見。”但不管我怎麼努力,就是說不出一個字。
莫幽塵好像發現了我的異常,坐到我旁邊,緊張的說些什麼,但我還是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懂岐黃,自然明白,這是悲極而衰,急火攻心所致。
我內心無奈的笑着,卻儘量向他擠出一個笑容,讓他知道我沒事。莫幽塵忽然站起來向門外走去。我知道他的用意,是要讓人傳太醫,立刻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向他搖頭。
莫幽塵明白我的意思,但仍然能看到他臉上的擔心。
我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用食指寫上:“我懂醫術,不用擔心。”
莫幽塵還是不放心,拉起我的手同樣寫道:“怎麼回事?”
我依然微笑着強壓着內心的酸澀,繼續寫到:“謝謝你,將我從風雀閣救出來。”
他的眼神有一絲莫名的東西,但是我沒有仔細去分析到底是什麼。
忽然內心憑升起一陣沉痛,幾萬只螞蟻開始啃噬着我胸口,然後至全身。
丹鳳。
西門闕怎麼會在此刻發動丹鳳?他到底是何用意?難道是提醒我,我做錯了什麼事嗎?但是重新回到屬宮的這些時日,我並沒有做任何違抗他的事情。
好像今日在朝承殿並沒有看到他。
西門闕啊,西門闕!你可知,丹鳳雖然是天底下除了天殘地缺之外最毒的蠱毒,但真正能夠讓我痛徹心扉的卻絕對不是它。
我儘量剋制着自己在莫幽塵懷中瑟瑟發抖的身體。
享受着丹鳳帶給我身體上的這份疼痛,來di制來自心靈的痛楚。
此時我忽然想起,曾經有人半抿着苦澀的湯藥,卻雲淡風輕的告訴我他是在品味生活。當時我莞爾一笑諷刺他的異常舉動。此時我才真正感覺到有時候去享受一份痛楚,其實也是一種奢求而來的幸福。
我忽然開始冷笑,將沒出息的掉下來的眼淚深深的逼回眼眶。
慕容鈺,難道你還放不下嗎?現在事情都已經成爲定局,此時他已是蜀國駙馬,而你也已是莫幽塵的妻子,蜀國的太子妃。
這一切都將無法改變。
那個人曾一度要殺你。
你手中的“丞相令”牌不就是最有力的證據嗎?
難道你還要對一個要對你痛下殺手的人念念不忘嗎?
他可是從來都沒有將你放在眼裏。
丹鳳蠱毒帶給我的疼痛慢慢的減弱。可能是西門闕不再吹笛。
莫幽塵看到我不再痛苦,但是並沒有想放開我的意思,反而將我抱得更緊。
我能感覺到他在我頭頂的氣息開始慢慢便得急促,從節奏中隱約覺得他叫了我的名字“鈺兒……”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也這樣叫我。
“你已經是他的妻子了”隱隱聽到內心有個聲音在這樣告訴我。
我轉身攀附着吻上他的脣。
就讓我再放縱一次,不用誰來縱容。
就讓我放縱這一次,爲自己而活。
莫幽塵的手解開我的羅綺,退下自己的衣衫打橫將我抱起放到牀上。
他的吻開始蔓延我的全身。我能感覺到自己和他的身體在慢慢的的升溫,雙頰紅潤,迎合着他的身體。
洞房花燭,芙蓉帳暖,世間行樂,不過如此。
兩具身體,早已一絲不掛,雲雨之情糾纏在一起。
忽然內心行平地驚雷一般丹鳳蠱毒又開始發作。某幽塵感覺到我的變化,但是並沒有停止動作。
他知道西門闕的丹鳳無人能抵。我明白,他是要用這種方式來減輕我的痛苦。
喉嚨乾澀,我感覺到自己快要窒息想說些什麼,但是所有的話語卡在喉嚨什麼都說不出來。
忽然西門闕遏制住yu火,我竟然在他看向門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的厭惡和殺氣。
從來都沒有見到過一向溫和的莫幽塵也會身泛殺氣。
我也感覺到了,門口有人。
飛揚的幔帳卻看不見外面的任何情況。
“太子殿下,朝承殿出事了。”是落軒,竟然是年才過六歲的落軒:“皇上遇刺。”
聞聽此言,某幽塵將一旁的錦被蓋到我身上,自己下牀穿上衣衫出門而去。莫曠,他的父皇遇刺了,但是我在他的眼中沒有看到一絲的焦急和緊張,甚至連擔憂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