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眸孔皺縮，“哪一天？”
兩個小太監記憶猶新。
立刻說出來了日子。
皇帝仔仔細細的一回想，心裏的憤怒更甚，那段時間，正好是糧食危機剛剛爆發出來，老大用存糧幫自己填補了國庫的時候。
皇帝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老大又花錢又費力又受傷，好不容易纔勉強彌補了一個糧庫的庫存，而就在這時候，老大卻還受着老四的侮辱。
喝尿......
喝尿！
老四怎麼能想得出來這麼一個侮辱人的法子？
別說是自己的親兄弟，就算是仇人，這喝尿，也算是侮辱人過甚了。
皇上在原地站了半晌。
忽然笑了起來。
一邊笑一邊轉身，一邊走一邊說，“李韋，這段時間，你就待在住處，莫要出來了。”
李韋卻是鬆了一口氣，還好，保住了一條命，“多謝皇上。”
皇上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御花園裏逛。
心裏的憤怒經久不息。
可又彷彿......不得不接受。
皇上這會兒發現，自己好像真的看錯人了，又或許是，人性如此，隱藏的太好。
其實挖出一個人隱藏的人性不是沒有辦法，只是很累，讓皇上不願意去深究，只願意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以爲自己足有辨別的能力，可事實呢？
皇上一個人默默的走。
低着頭。
好像很多年沒有過這樣低沉的情緒了。
他自己的遭遇告訴自己，儲君這種事情，不需要皇上去管，只需要孩子們去爭好了。
總之能夠穩穩當當，站立於最後的，一定是能力最卓越的，哪怕是用某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去爭取，去搶奪，可勝者爲王敗者寇，只要贏了，手段黑一些又有什麼關係呢？
可現在的事實告訴皇上似乎不是這樣。
賢王做的對嗎？
當然不對。
老大是他的親兄長，他做出這樣的事情天理不容。
可賢王做錯了嗎？
如果自己身處於賢王的位置，自己會做的比賢王更過分嗎？
皇上不想去想這個假設。
因爲太靠近人心，是會被傷到的，哪怕是自己靠近自己的心，都可能會被自己心中的齟齬嚇到。
等晚上德福公公從江家回來，伺候皇帝睡着之後，匆匆忙忙去了一趟李韋的住處。
李韋看到自己乾爹，立刻撲通一聲跪下，“乾爹，我求你救救我，我求你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幾句，我知道自己錯了，從此以後，我爲皇上馬首是瞻，再也不會動其他的歪心思了......”
德福沒有管李韋直接走到了板凳上坐下來，深吸一口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給王爺辦事的？”
李韋想了想，“有兩年了。”
德福公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李韋嚇了一跳，“乾爹息怒。”
德福公公眯着眼睛問道，“王爺許給了你什麼？是榮華富貴，還是無上權力？”
不過話又說回來，李韋是公公，對於一個公公而言，最高的位置......
德福公公輕輕的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王爺是不是告訴你，有朝一日王爺繼位，你是王爺身邊的下一個德福？”
李韋一愣。
拼命的在地上磕頭求饒。
德福公公嘆息一聲。
上前把李韋扶起來，“自古以來皆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心裏有這樣的期盼也是人之常情，不單單是你，皇宮裏的每一個太監，誰不想做到乾爹的位置？”
李韋說，“乾爹，你一天是我乾爹，一輩子都是我乾爹，不管怎麼樣，我都一定會把你當成親爹給你養老，我的所作所爲也不過是想有朝一日皇上若是......我們父子倆的生活過得好一點......”
德福公公輕輕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拿着皇上給你的俸祿去把皇上這邊的一舉一動說給王爺聽，你也別怪皇上會生氣，如果是你自己，你願意養一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嗎？”
李韋連連點頭，“乾爹，我真的知道錯了，皇上那邊有沒有消氣？”
德福公公拍了拍李韋的肩膀，“等到李美人入土爲安，皇上的情緒稍微好一些，我會在皇帝面前給你求情，只希望從今以後，你能明白什麼叫做食君之祿，分君之憂，韋兒，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不能用錯了地方，要不然我這個當乾爹的，也是無能爲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