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時不時地飄向門外柒離開的方向，看起來很想跟過去偷聽的樣子，又礙於要給對方一些私密空間不能跟，因而整個人盤腿坐在地上不太高興地撇着嘴。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見了心裏不禁有些欣慰。
可以啊，這傢伙終於長大了，居然懂得要跟女孩子保持一個適當距離了。
不過欣慰歸欣慰，有些東西還是得提前說清楚的，比如違法亂紀啊不講道德的事情咱不能幹。
“放寬心啦，就接個電話而已，柒能出什麼事？她又不是兩三歲的小孩。”硝子瞧着他這副和望妻石無區別的固執樣，有點受不了，“我說五條，你就沒發現自己對柒的保護欲其實已經強到了不太……不，是非常不正常的地步嗎？”
“你應該知道柒有多厲害吧？別的不談，就你這麼寸步不離地跟着，會給她造成很大壓力的。”少女皺着眉頭，總覺得這兩人再這樣下去會出大事，“你得問問柒願不願意啊。”
有時候她感覺五條對柒的態度實在不像對戀人，而更像對一個毫無自保能力且經常被欺負以至於不得不依賴大人的孩子，很奇怪吧？明明柒比他聰明得多，真遇上麻煩還不知道誰指導誰呢。
“這麼說來確實……”夏油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悟，你真的黏柒黏得太過了。”
平時緊緊跟着對方似乎怕她跑掉也就算了，祓除詛咒也不願意離開她太遠，尤其在經歷過橫濱的戰爭之後，粘人程度越發上升，要不是他們堅決阻攔，恐怕到了晚上他都要鑽進柒房間理直氣壯地要求一起睡了。
……糟糕，如果放任不管繼續這麼發展下去的話，悟該不會升級成一個變態吧？
他忽然對此產生了一絲絲憂慮，就怕哪天自己會在警局看見被別人當作跟蹤狂舉報關進少管所的摯友。
“哈？我哪有？”五條悟下意識地反駁回去，但仔細想了想又覺得最近好像是有些過分，遂從口袋裏摸出墨鏡戴上遮住了六眼，嘟嘟噥噥地辯解道，“那還不是因爲柒她……”太笨了嘛，萬一不小心又被那羣人騙去賣錢怎麼辦？他不得看着點纔行？
“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分寸’兩個字你總會寫吧？不會就回去翻字典。”洗牌中的硝子瞥了他一眼，然後對這個死性不改的臭白毛語氣平淡地發出一句警告，“要是再不改，下次受傷你就自己處理吧。”
“？？？”莫名遭到威脅的貓貓一臉的黑人問號。
這還不算完，夏油傑緊跟硝子的末尾補刀似的又補上一句：“悟，這件事我站在柒和硝子那邊哦，如果柒因爲你不高興了，我會揍你的。”
“？？？”
五條悟聽懂了，於是內心更加震驚，盯着對面兩人瞪圓了貓瞳，簡直不敢相信整個班裏竟沒有一個人肯站在自己這邊，居然全都懷疑他！
——開什麼玩笑？！難道他是那種會強迫心上人的渣男嗎？他纔是最喜歡柒的人欸！單論這一點上誰能比得過他啊？！
還有傑這個突然強硬起來的明顯帶着維護的態度……喂，怎麼回事？自己只不過離開了短短的半天時間，就半天而已連一天都不到，爲什麼頭頂就開始變得綠綠的了？柒你到底都揹着他在外邊幹了什麼？！
“沒什麼好解釋的，悟。”夏油傑表現得十分淡定，“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五條悟：“……”
——是我看到的哪樣啊？！你倒是講清楚呀！
硝子瞧着同窗這副彷彿噎到了的表情，噗嗤一聲笑出來，等愉悅夠了才單手托腮，指尖輕輕敲打着臉頰，看似毫不在意實則惡趣味滿滿地跟着加入到玩弄六眼的隊伍中。
“沒錯，要是你不珍惜柒或者惹她生氣，我想柒是不介意踹掉你換個溫柔的女朋友的。”
像是被這番話戳中了心底一直隱祕存在的某個不安的點，五條悟整隻貓都要炸了。
“哈——？柒纔不會看上你們呢！”她就是再沒品味也不至於這麼勉強自己吧，更何況這世上還有誰能比他更優秀？
家入硝子聳了聳肩，一切盡在不言中。
“算了，跟你們聊不來。”五條悟撇了撇嘴，撿起對方發給自己的牌，不抱任何希望地又問，“硝子你之前不是一直和柒行動嗎？你有沒有覺得哪裏異常？比如遇上了什麼奇怪的突發事件之類的。”
“你是說咒靈襲擊？”
“不是啦，是人類造成的，或者有誰專門打電話過來找柒，你有遇見麼？”
“能有誰打電話……啊。”她想起來了，“我記得是有人來找過柒，剛進入橫濱時偶然在奶茶店碰見的，貌似是柒以前的熟人。”
“……他長什麼樣子？”
家入硝子停下發牌的動作認真回憶，然後擡手比劃了一下：“一個穿着白大褂，打扮得很像醫生，有點鬍渣，看起來還挺溫和的中年男人。”
“對了，他身邊還跟着一位穿着紅色洋裙的金髮女孩，蠻可愛的。”
“柒似乎喊了他一聲‘先生’。”
——哐當。
五條悟猛然起身，撞倒了身後的熱水瓶，東西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彷彿在一瞬間明白了什麼，他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垂落兩側的拳頭緊緊攥着，用力到骨節發白，指尖嵌進肉裏刻出道道深痕。
五條悟閉上眼勉強平復心中翻涌不休的怒火，重新睜開眼睛，深邃的海洋似要裹挾着滔天巨浪狠狠撞碎岸邊的礁石，從他身上隱隱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壓抑而恐怖，體內暴動的咒力宛如沸騰的岩漿，驚得對面的兩人下意識做出防備姿態。
他深呼吸，好不容易尋回了理性纔在傑和硝子暗含詫異的目光中沉着臉丟下一句“我出去找柒”，然後頭也不回地甩開房門離開。
只留下兩個沒搞懂狀況的同學面面相覷。
“……他倆這又是弄的哪一齣？”
咔擦。
踩碎地上的枯樹枝，柒擡手撥開擋路的柳條，確認這個位置沒人能找到後纔看向等在牆角的那三人……不，準確來說只有兩人。
“事情已經完結得差不多了吧？”她面色平靜地詢問，“還找我幹嘛？我的作用不是發揮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