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逸仙鎮停留三天的時候,寒姜蕊問炎諒:“你不是說有急事嗎?”
炎諒:“是啊。”
寒姜蕊:“那我們這種趕路方式,合適嗎?”
炎諒:“合適啊,不然怎麼能讓對方以爲,我們不急呢?”
寒姜蕊皺起了眉頭,她以前覺得挺了解小六子的,可現在她一點都不瞭解炎諒,明明是同一個人,只是換了一件衣服,卻讓她感到無比陌生。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更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炎諒似乎也沒有向她解釋的打算,她覺得自己就像件行李一樣被他帶來帶去的。
這時候有一隻手撫上了她皺着的眉頭,寒姜蕊擡起頭與炎諒四目相對,就聽到他說:“另一方面也是想帶你逛逛,下一次帶你去南方,那兒四季如春,想必你會更喜歡。”
寒姜蕊總覺得炎諒那雙眼有魔法,不然爲什麼她每次一盯上就挪不開了呢?她就這麼看着他,沒有說話。
炎諒笑了笑,繼續說:“你不是想要一間林間的小屋子,種種菜栽栽樹嗎?我們可以在那兒找一處這樣的屋子,得空了就去小住幾天。”
寒姜蕊有點動搖了,一個高高在上的王,一直遷就她,照顧她,這會兒幾乎是在討好她,更何況這還是她喜歡的人,要說一點都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
其實現代也有好些夫妻並不是天天都待在一起的,有些特殊職業的人更是十天半個月也都見不到一次,或者她也可以試試這麼想?
馬車到了一家客棧,炎諒跟寒姜蕊用完午膳就回房休息了,沒過多久飛鷹就爲他們拿來了兩套衣服。
寒姜蕊接過這奇怪的衣服:“這是什麼衣服?”
炎諒:“這裏地處邊境,與淮絨接壤,衣服自然多少帶着些他們的特色,明日我們便要啓程去霍城,那兒是大玘最邊的城鎮了,穿着比這兒更甚,城中更有些淮絨人,我們穿這個去,不會太惹眼。”
寒姜蕊看着那衣服,翻過來又翻過去,這個設計師不會是喝醉的時候設計的這件衣服吧,她嘴裏嘀咕着:“這要怎麼穿啊?”
說完就發現炎諒朝她走了過來,拿起她的衣服說:“我幫你穿。”
寒姜蕊往後退了退:“不用,我自己可以。”
炎諒:“又不是沒爲你穿過?”
寒姜蕊扯過衣服:“我說了我可以。”
炎諒:“那好,你穿吧。”
炎諒鬆了手站在一旁,寒姜蕊沒有動,而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過了一會兒,炎諒嘆了口氣:“好,我去給你守門。”
寒姜蕊看着他向門口走去,然後轉過身,聽到一聲關門聲後,她開始脫身上的衣服,脫完以後她舉起那件怪衣服,比劃了半天。
搗騰了好久總算是套上去了,可寒姜蕊總覺得不是這兒多一塊就是那兒少一塊,就在她納悶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陣笑聲。
她猛地一回頭就看到炎諒雙手交插在胸前,靠在門邊上笑着對她說:“你打算穿成這樣上街嗎?”
寒姜蕊半張着嘴,又羞又氣:“你不是說給我守門嗎?”
炎諒:“是啊,可我沒說是去外面守啊。”
寒姜蕊咬着嘴脣,小臉漲的通紅。
炎諒直起身,帶着笑一步一步朝她走來,走到她跟前突然打橫將她抱起。
寒姜蕊一驚:“你幹嘛?”
炎諒沒有說話,朝她邪魅地一笑,直接將她放到了牀上,然後扣住她的手就吻了下來。
寒姜蕊擡起腳就要踢他,卻被炎諒一把抓住了腳踝。
炎諒擡起頭,寒姜蕊正想罵街卻被他“噓”一聲制止了。
炎諒:“這是邊境小鎮,客棧的隔音質量可不好,愛妃想叫得整條街的人都聽到嗎?”
寒姜蕊抿了抿嘴:“你說過不勉強我的。”
炎諒:“是,可是……真的勉強嗎?”
說完就又吻了下來,其實炎諒一開始只是想逗逗她,但是時間一長他就把持不住了。
他順着她的脖頸一路而下,抓着她腳踝的手不自覺地向上扯開了她原本就係得鬆鬆垮垮的腰帶。
寒姜蕊使勁推着他,可炎諒就像座山一樣紋絲不動。
炎諒沒有騙她,這家客棧的隔音真的不好,即使是在二樓,關着門窗,可街上小販的叫賣聲,行人的腳步聲她都聽得清清楚楚。
叫也不能叫,力氣又比不過,其實寒姜蕊並不是不願意,只是有些事一旦你跨出了第一步就無法回頭了。
飛鷹敲了會兒門,發現沒有反應,就喊了一聲:“主子?”
寒姜蕊錘着炎諒的肩,緊張地說:“飛……飛鷹叫你。”
可炎諒就像沒聽到一樣,寒姜蕊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他扯得差不多了。
飛鷹聽到裏面有動靜,知道炎諒應該沒睡着,於是又隔着門說了一句:“主子,魚已入網。”
炎諒終於有反應了。
飛鷹站在門口,耳朵貼着門,又等了很久,門才被打開,他一愣,對着開門的炎諒拱手說到:“主……主子,發現他們蹤跡了。”
炎諒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嗯。”
飛鷹仍舊拱着手低着頭,爲什麼感覺這位主子好像在生他的氣,他做錯什麼了?
炎諒轉過頭對着房間裏說:“我有些事要處理,下午讓飛鷹陪你去街上逛逛吧。”
他話音剛落,寒姜蕊就紅着臉從裏面衝了出來,一停不停地往外走。
飛鷹看向炎諒,得到確認後就趕緊跟了上去,這兩位主又吵架了?
看着寒姜蕊暴走的背影,飛鷹在心裏欽佩無比,這世上也只有這位娘娘敢明目張膽跟王上吵架,吵完架還甩臉子給王上看。
寒姜蕊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她其實不想逛街,但是比起待在那個房間裏,她覺得還是逛街比較好一點。
走着走着,突然有好多人越過她向前方跑去,寒姜蕊也順着人流走到一個攤販前。
攤販前已經聚集了好多人,寒姜蕊跟飛鷹擠到最前面,看到攤販賣的東西后,寒姜蕊整個人呆住了。
這個攤賣的是人,八個十三四歲的姑娘,手都被綁着,站成兩排,正在被人販賣。
寒姜蕊瞪大了眼睛,她知道在這裏人分貴賤,可也不至於賤到這種地步啊。
這個時候人販子敲了敲手裏的鑼,說到:“來來來,各位客官請看啊,這些都是剛到的貨,個個豆蔻年華,身子清白,只賣五兩銀子一個,價格公道,童叟無欺啊,有興趣的可以帶走啊。”
人羣中有人說到:“五兩?你這也太貴了,五兩都夠我家五口人喫半年的了。”
人販子擡起其中一個姑娘的臉說:“你看看,你看看,這相貌,這身段,五兩已經算便宜的了,更何況她們還都識字兒呢,陪你吟詩作對都沒問題。”
人羣中好多人笑了,又有一個說:“吟詩作對有什麼用啊,咱又不會,也對不上啊,再好聽的嘴那也是要喫飯的,看這些姑娘一個個瘦的,只怕做個活計還不如咱家那娃娃呢。”
說完人羣中又多了好多笑聲。
人販子聽到惱了:“又想好又想便宜,哪兒有這麼美的事,就五兩,不能再便宜了,愛要不要。”
邊境到底不比都中,願意拿出五兩銀子買個姑娘的人本就不多,大家又圍着看了一會兒就漸漸地散去了。
寒姜蕊一直在那兒站着看着那些姑娘,飛鷹看出了她眼底的不忍,但是這事兒他們管不了,他嘆了口氣說:“主子,別看了,回去吧。”
寒姜蕊默默地轉過身,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一眼,最終跟飛鷹回了客棧。
飛鷹爲她倒了一杯茶,問:“主子晚上想喫什麼?屬下讓廚房準備。”
寒姜蕊盯着茶杯許久沒動,突然她擡頭說:“飛鷹,販賣人口不違法嗎?這兒的官府都不管的嗎?”
飛鷹:“邊境治安本就不好,況且在我朝是允許奴隸買賣的。”
寒姜蕊:“她們是奴隸?”
飛鷹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不管是不是都沒有差別,也沒人會在乎。”
寒姜蕊:“爲什麼?”
飛鷹:“女子不比男子,有些窮苦人家甚至都不會給女子落戶,丟了也不會上報,官府就算想管也無從下手。”
寒姜蕊沉默了,飛鷹繼續說:“主子,不要想了,就算您出手買下那些姑娘,咱們現在也不可能帶着她們上路,放了她們,她們在路上也很有可能會再被劫持。”
飛鷹嘆了口氣:“這種事在邊境多的是,咱管不了,就當是他們的命吧。”
命嗎?寒姜蕊沒有再說話,其實她不是想買下那些姑娘,她還沒那麼聖母,但是她真的要眼睜睜地看着這些姑娘去死嗎?
剛剛在攤販那兒,她震驚,一方面確實是因爲有人公開買賣人口,但另一方面卻是因爲她看到了那些姑娘眉心的滿月,今天,她們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