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江城子同她說過,不要因爲三心有顧慮,但是在沒有弄清炎帝的態度前,她還是不敢輕易接受羋崇。
就在羋崇焦急地等着連卿的迴應時,連卿一個轉身就打算走。
羋崇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你去哪兒?”
連卿:“我……回去考慮考慮。”
連卿打算抽回手,可羋崇捏得死死的,這失而復得的寶貝,他可不能再弄丟了。
羋崇:“我去哪兒找你?”
連卿:“紅樓。”
說完,羋崇還是沒鬆手,連卿無奈地轉過身,結果看到羋崇那張更無奈的臉。
羋崇:“你姓連,名什麼?”
躲在門後的羋老爺真的要被羋崇氣嗝屁了,他覺得有必要給他這兒子把把脈,但是馬上他又被下一幕哄得心花怒放。
只見連卿緩緩湊近羋崇,羋崇的身體一點一點地石化,最後紅脣落在羋崇耳邊,鬢邊私語,這美好的畫面宛如一對新婚老夫妻。
可羋老爺還沒看夠,連卿就趁羋崇發呆的時候一溜煙跑了。
羋老爺上前敲了敲他那靈魂出竅還在傻笑的兒子:“人家剛說什麼了?”
羋崇呆笑着:“她讓我問您,爹,她叫什麼名字?”
羋老爺的臉瞬間一黑,他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傻兒子?
第二天羋崇破天荒地向太醫院告了假,這可是他上任院首後第一次告假,好幾家媒人得到了這個消息都早早地去了羋府。
可是到了羋府,她們連羋崇的人影都沒看見,因爲羋崇比她們更早地去了紅樓。
紅樓竹字號廂房裏,羋崇跟江城子大眼瞪小眼地坐着。
羋崇很失落,他以爲江城子也是連卿的追求者,這個人相貌比他好,身手也比他好,更關鍵的是,他也是個江湖人。
嚴格意義上來說,連卿跟他纔是一類人。
羋崇覺得自己沒希望了。
就在羋崇覺得前途一片黑暗的時候,江城子開口道:“就是你要娶我妹子?”
妹子?
羋崇覺得老天爺對他實在是太友好了:“是,連公子有何要求?再下必定……”
羋崇還沒說完,江城子就打斷道:“我不姓連。”
羋崇:“不姓連?”
江城子:“誰說兄妹就一定要一個姓啊?”
也是,甭管他親的、表的、堂的還是認的,只要是兄妹就好了。
羋崇拱了拱手:“不知公子貴姓?”
江城子也拱了拱手:“江城子。”
江城子?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羋崇思索了一會兒,而後瞬間從椅子上彈起,指着江城子說道:“你……你……你是在臨縣投毒的人!”
江城子捏着扇子的手咯咯作響,他勉強維持着笑容說道:“不是我,是你主子誣陷我。”
要不是這是連卿看上的人,江城子絕對把他手給卸了。
江城子:“還要不要繼續談婚論嫁了?”
羋崇摸索着坐回了椅子上,也是,連卿解了這次瘟疫的毒,想來也不會是江城子,否則以連卿的醫德絕不會放過他。
而且王上雖然放消息說是江城子做的,卻也並沒有派兵捉拿他。
江城子言歸正傳:“連卿這丫頭你要喜歡就帶走。”
羋崇:“啊?”
是他聽錯了,還是江城子說錯了?
江城子:“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帶走。”
正說着,房裏其中一面牆轉開了,從裏面走出來兩個人。
看到連卿時,羋崇臉上掛滿了姨母笑,但在看到她身後的那人時,他的臉崩塌了,羋崇緩緩站直了身體。
六年來,這是他一直期盼的結果,但在真的看到的時候,還是震驚,還是難以置信。
寒姜蕊朝他招了招手,笑着說道:“米太醫。”
對了,就是這個錯別字,無論他怎麼糾正,寒姜蕊都改不過來。
寒姜蕊看着羋崇那呆若木雞的樣子,忍不住發笑:“米太醫,你不是來提親的嗎?怎麼兩手空空就來了?”
江城子踢了他一腳:“你再這麼看,就不怕連卿把你眼睛扎瞎了?”
羋崇看了看江城子,又看了看連卿,他突然明白了,明白爲什麼連卿當時會不告而別,這麼說當初就是這兩個人將寒姜蕊偷出了王宮。
這下好了,犯欺君之罪的人都湊一窩了。
等等,瞞了六年了,爲什麼這會兒要告訴他?
要說這六年羋崇在炎諒身邊最大的收穫,就是分析能力見長,可能是耳濡目染,也可能他雖然大部分時間默默無聞,但到底浸潤官場多年。
很快他便明白過來,少了一個人。
於是羋崇幽幽地問道:“娘娘,您的孩子呢?”
寒姜蕊笑了笑:“在宮裏。”
這下羋崇再也挺不住了,他晃盪一下跌坐在椅子上,如今這王宮裏就一個孩子,小六。
而且王上擺明不知道真相,是陰差陽錯帶小六進宮的,他感覺自己的腦袋正系在小六腰帶上,搖搖欲墜。
繫着一窩人腦袋的小六正像匹小馬一樣,歡樂地在宮裏奔騰。
爲了方便帶小六行走江湖,江城子教過小六一點輕功,雖然只是點皮毛,但用來甩掉跟着他的小太監卻是足夠了。
甩掉了身後的尾巴,小六覺得自在多了,他朝着沒人的地方慢慢走着,直到來到一座冷僻的宮室門前。
小六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這座宮室雖然沒有人,但是門口卻掛着一個風鈴。
孃親曾經告訴過他,風鈴是用來招魂的,所以不要亂掛。
小六擡頭看了看匾:“樂(lè)……”
後面兩字不認識啊,不過老六說了,不能去的是樂(yuè)微(wēi)苑(yuàn),這第一個字就對不上,肯定不是,於是他輕輕推開了那扇門。
走了幾步,小六就興奮地笑出了鵝叫聲,這是什麼神仙宮室,居然有那麼多蔬菜水果,比他家院子裏的多多了。
就在小六開心地在樂微苑裏上躥下跳的時候,炎諒正在奕宗殿偏殿與一個神祕人見面。
那人披着一個黑色的斗篷站在炎諒跟前,向他遞上了一封密信。
炎諒伸手接過:“要左侖王親自護送的密信,看來分量不輕啊。”
隱在斗篷下的臉緩緩擡了起來,正是容狄。
容狄:“那是自然,若非如此,本王只怕王上看不到這封信。”
炎諒皺了皺眉頭,緩緩打開了手中的信,看完後,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信上寫的是:九月十九,裏應外合。
除此之外,再無別的信息,但炎諒心中瞭然。
容狄看到並不驚訝也沒有多問的炎諒,心中很是佩服:“看來王上早已看到了身邊的危機。”
炎諒:“你是怎麼得到這封密信的?”
容狄:“本王一直有命人暗中盯着北部,兩年前淮絨北部老王駕崩,新王阿翰繼位後,從南部飛來的信鴿就變多了。”
炎諒:“可你又是怎麼判斷出這與大玘王宮有關?”
容狄:“我們截過幾封,看完又將鴿子原樣放走,直到王妃認出這是宮裏纔有的紙,本王才意識到,也許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炎諒:“就因爲這樣左侖王就冒險進京?如今並沒有牽扯到你南部,王爺又何必趟這趟渾水?”
“怎麼沒有?”容狄無奈地嘆了口氣,“阿思雅死了,不知爲何人所殺,她一直被我囚禁,我叔父因此懷疑我,兩個月前已叛逃至北部。”
炎諒搓着手上的扳指,若有所思地說道:“原來如此,他選的盟友是淮絨北部的新王阿翰,弄亂邊境,再順勢起兵。”
本來北部的兵力就比南部強,如今叔父叛逃,他又對容狄的行軍佈陣手法相當熟悉,形勢對容狄很不利。
容狄:“王上可有何對策?”
炎諒:“左侖王先不用擔心,只要朕這個後盾在,北部便不敢出兵。”
容狄當然懂,可要一個人死有無數種辦法:“那王上可要保重,小心應對即將進京的北部使者。”
炎諒邪魅地一笑,看來收網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