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的紛爭和後宮的恩怨柳蘇蘇不知道。

    她現在就是想知道沈懿到底在瞞着她什麼?

    關於報仇那些又是怎麼一回事。

    晚膳結束,常楓和柳玉帶着一幫人在院子裏放炮玩雪,柳蘇蘇忍不住,將沈懿拉回屋子裏。

    “怎麼了?”屋子裏連蠟燭都沒點。

    所有的光亮都是窗外的白雪透進來的。

    柳蘇蘇喊他喊得急,這會兒有些大喘氣兒,脹鼓鼓的胸口一起一伏,喘息聲在安靜地屋子裏格外明顯。

    沈懿微眯着眼,舔了舔脣。

    他明顯是有點想歪了。

    “想什麼呢!”柳蘇蘇氣鼓鼓拍掉他放在自己胸口的手:“我是想問你公婆的事情,今天要守夜到很晚,明後天估計又有人來家裏拜年……”

    就算過年,沈懿也在家待不了幾天,裏裏外外的忙完了,回頭再把這事兒給忘了?

    柳蘇蘇也只好臨時把人拉進來問。

    沈懿歪了下頭,漆黑的瞳孔深不見底:“你就這麼着急想知道?”

    柳蘇蘇頓了一下,

    她一時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這確實是不太符合她平平淡淡的性子。

    可情緒來的很快,讓她不能不好奇。

    過去她只以爲沈懿是一個孤苦無依不得不努力上進,靠命在戰場博出一身功名的人。

    但現在一看,沈懿不止上進,他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他要報仇,他的仇人是誰?他會不會受傷,他會不會已經被人盯上了?

    這些,都不得不讓柳蘇蘇緊張。

    她不能輕鬆自在做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

    她是沈懿的妻子,她也是沈懿的戰友,有些事情必須知道清楚,纔好做他的大後方。

    知道了她的想法,沈懿止不住的心軟。

    他之前還以爲小媳婦兒是在害怕,現在才知道,她不是害怕,她只是想知道清楚,她也想保護他。

    “也確實是該告訴你的。”沈懿撫了撫她的額發,說起自己父母的事情。

    “我們家不是寧潼村人,是在我十歲那年家裏遭了難,父母不得不帶我搬去寧潼村和大伯父一家生活。”

    他聲音低沉緩慢,配以溫柔的月光,實在像個美好的睡前故事。

    如果內容不是那麼血腥的話……

    “我不知道我爹得罪了什麼人,但是他們每天都提心吊膽,在寧潼村待了兩年以後,我十二歲那年,一夥強盜半夜闖進了大伯家裏,將我爹孃擄走,當時因爲我在後山和其他孩子玩兒躲過了一劫。”

    高大的男人講到這裏只微微停頓了一下,像是已經忘了那些傷痛。

    可柳蘇蘇知道,如果忘了,又怎麼會那麼看重報仇這件事。

    她捏了捏他的手掌。

    沈懿繼續講。

    原來當日沈夫人來到寧潼村之後,一直提心吊膽,所以很早就交代過他,如果父母被人抓走,千萬不要尋找。

    然後沈夫人將自家藏錢的地方告訴了沈懿,讓他就算離了父母也能傍身。

    “沈大山一家本來就唯利是圖,父母被擄走之後,他們本來想甩了我這個累贅,但知道我手上有些餘錢便又說要將我過繼,養到成年娶妻。”

    不過就是想貪他手裏錢的辦法而已。

    沈懿當時年紀太小,家裏遭難,他又知道自己跑不遠,便遂了這個提議,成了沈大山的大兒子。

    後面的事兒就和柳蘇蘇在寧潼村知道的差不多了。

    沈家苛待這個大兒子,讓他替二兒子入伍,還連帶欺負了柳蘇蘇這個嫁入沈家的兒媳婦兒。

    想到這兒,沈懿又想起自己回去時候看見柳蘇蘇那個可憐兮兮的小樣,忍不住道:“還是我對不住你,當時答應柳郎中是要好好照顧你的……但沒想到事情那麼突然,讓你受了那麼多年的委屈。”

    原主是真的慘,但柳蘇蘇又沒經歷。

    她對沈懿沒什麼怨恨,甚至剛一回去就知道找媳婦兒給她出頭,這些對於柳蘇蘇來說,還是最初對沈懿的好感來源。

    “不是大事兒,我早就忘了。”柳蘇蘇擺擺手,又迴歸正題:“那你父母的事兒,你有眉目了嗎?”

    沈懿神色重新變回嚴肅。

    他當時太小,根本不知道家裏遭了什麼難,但後來入伍參軍,又靠軍功換取將軍的身份,自然是慢慢開始追尋這件事情的真相。

    “查到一點點,我父親當年應該是某個王爺的幕僚,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所以……”

    他沒說的太明白,但柳蘇蘇也大概猜到了一些。

    王爺的幕僚,大概率是奪權一類的事情才能讓人不遠千里追殺到遙遠的寧潼村去。

    “哪個王爺你知道嗎?”柳蘇蘇問。

    沈懿點點頭:“幽老王爺。”

    幽老王爺,是當今皇上的叔爺輩兒了,嫡親的皇家血脈,是皇上爺爺的親弟弟。

    他爲人狠辣果敢,膝下只有一子,也是赫赫有名的小世子穆兆安,跟安郡王一輩兒,但親疏遠近不一樣,是皇上嫡親的叔叔,前朝爭奪皇位時候最有力的人選。

    不過穆兆安表現得很不屑黨爭,所以皇上登基倒也沒拿他怎麼樣,人家現在封地遠在晉陽,倒也當了個閒散王爺。

    柳蘇蘇腦子轉得快,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根由:“你是說,你父親很有可能是知道了穆兆安要謀反,所以才被追殺?”

    沈懿不由驚歎自己媳婦兒腦子是真的好使。

    他從查這個事情到琢磨明白其中關係可是花了好幾年的時間。

    他媳婦兒竟然這麼快就破解了其中的關竅?

    柳蘇蘇無所謂道:“男人嘛,無非權錢美色,都到穆兆安那個程度了,除了謀反以外,哪件事兒都不值得他大動肝火到那麼遠去追殺人了。”

    沈懿更佩服他媳婦兒了。

    柳蘇蘇忽略掉他眼神裏肉麻兮兮的光,直奔主題:“那你準備怎麼報仇,殺了他?”

    這不好吧,他雖然還沒有襲爵,那也是個世子啊。

    “沒有,他是殺不得的。”沈懿搖頭。

    自然是殺不得,那這件事就還要從長計議。

    柳蘇蘇還欲再問,突然聽到門口傳來哀嚎的聲音。

    好像是楊武他們在廊下抓到了想翻牆進院子的人。

    嗯??大過年翻牆進將軍府?

    這是不想活了還是沒長腦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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