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身上藥效那麼嚴重,但他還是咬緊牙關堅決不同意和東胡或者幽老王爺合作。
女人勸了一會兒見沒什麼用處,便下了牀,去和世子爺報信兒。
女人走後,屋子裏一片安靜。
沈懿身上燥熱的感覺愈發難耐,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個正在燃燒的火球,稍不注意就要爆炸。
柳蘇蘇的臉不停在他面前閃過。
沈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指尖摳住掌心,試圖用疼痛喚醒自己。
“將軍。”熟悉的聲音突然在窗口響起來。
沈懿聽出來人身份,是他的右副將葉修銘。
來之前爲了以防萬一,他將葉修銘留在了駐地,管理部隊。
看樣子他是得到了什麼消息,趕來王府救援的。
聽見屋內只有沈懿一個人,葉修銘立馬從窗戶跳了進來。
“將軍,我帶你出去。”他試圖將人扛起來,但是連着試了好幾次,都不行。
中了藥的沈懿就像是脆弱的柳枝兒一般,四肢都是軟的,不管怎麼樣都扶不住。
葉修銘急的抓耳撓腮。
沈懿倒顯得很冷靜。
他有條不紊的安排任務:“我們現在在別人的地盤上,你帶我出去肯定不現實,周圍都是眼線,我現在中的算是一種東胡用來餵馬的烈性春|藥,具體是否有解藥你出去找找,若能找到便回來救我,若明早之前找不到,你便帶着虎符直接回京,告訴皇上幽王要謀反之事。”
“那您呢!夫人還在家等您呢!”葉修銘有些懵。
沈懿沒看他,心裏一陣陣的抽痛,淡聲道:“就和夫人說我死了,叫她找個好人家再嫁。”
他的小媳婦兒是個聰明人,但這世道,女人難活。
他希望就算自己死後,柳蘇蘇也能再找到一個可以庇護她,可以保護她的人。
葉修銘眼淚都要掉下來。
可正這時,他突然想起什麼,從袖口找出一個小瓷瓶兒。
“將軍,您試試這個能不能解您身上的陰毒。”
瓷瓶兒裏裝的是軍隊臨行前柳蘇蘇送來的。
說是看他們平日跋涉辛苦,這裏頭裝的是一些日常可用的藥粉,能防蟲防蚊,還能用來預防一些小病消災。
沈懿自然也有。
但他的那罐有些大,出門的時候不太方便便沒有隨身攜帶。
這屬於死馬當活馬醫了,能不能治好誰心裏都沒數兒。
葉修銘拿出來也只是覺得實在沒有退路了而已,他得做些什麼努力纔行。
他用一旁的茶盞給藥粉兌了些水。
剛纔還無色無味的藥粉一入水竟然變成了淺粉色,還有一股子桃花的香氣。
“將軍,您喝點。”葉修銘將人扶着,餵了一口水。
清甜的味道入了口,沈懿竟然真的覺得自己好像清醒了不少。
“都餵給我。”他急聲。
葉修銘也看出,將軍好像真的在轉好。
他激動地不行,趕忙將整杯水都餵了進去。
“行不行將軍,要不我把剩下的都給您喝了?”瓷瓶裝的滿,現在還有一半的量。
沈懿微搖了下頭:“不用,茶盞放回去,你快藏在牀下,有人來了。”
話音剛落,就聽外面傳來大門被推開的聲音。
收到沈懿的家信之後,柳蘇蘇着實高興了好幾天。
她也給沈懿寫了一封回信,叫楊武送到了驛站。
但她也知道這裏離沈懿駐軍的地方實在是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送到他手裏。
信剛送出去,柳蘇蘇就打了個哈欠。
她最近身上總是懶洋洋的,估摸是因爲春天的緣故,老是想睡覺。
她倚在椅子上剛想打盹,就聽到阿貴急匆匆推門進來。
“夫人,不好了!宋大人家的打進來了!”
嗯?
“哪個宋大人?”
阿貴急匆匆:“就是大理寺副左使宋一宗啊!”
因爲之前幾樁事情的緣故,柳蘇蘇與大理寺少卿相熟。
對方敬佩柳蘇蘇巾幗不讓鬚眉,又喜歡喫她家藥膳坊的風味,便時常去藥膳坊喫飯。
後來他不光是一個人去,還會帶着大理寺其他的官員同往。
有種部門團建的意思。
這畢竟屬於是汴京城父母官了,再加上柳蘇蘇對大理寺少卿印象不錯,便囑咐柳玉給他們打折,偶爾還會送一些新菜試嘗之類。
於是,大理寺官員來的越來越勤。
其中,尤以副左使宋一宗最甚。
卻沒想到這三來兩來竟然就和在藥膳坊做事的沈如霜搞到了一起。
“現在副左使宋大人家的正妻知道了這事兒,宋大人還說要休了妻迎娶沈姑娘,現在他家正妻不幹了,鬧過來非要咱們給個說法。”阿貴幾句話解釋了緣由,又說沈如霜已經被人按在了前院,就等着夫人出去給個說法了。
柳蘇蘇揉了揉眉心,煩躁的要命。
她有點後悔演這個長嫂如母了,這蠢貨真是會惹麻煩,當初就應該直接把她扔回寧潼村。
但沈如霜來了沒多久就能讓大理寺副左使想要休妻娶她,這確實是柳蘇蘇沒有想到的。
她起身,朝着阿貴囑咐了一句:“你去查查,這個宋一宗是什麼來頭,家世如何,一會兒到前院來報我。”
“是。”阿貴領命下去。
柳蘇蘇由另外兩個小丫頭陪着,一路到了前院。
沈府的下人不多,大家各司其職,很少有一堆人聚集在一起的時候。
但今天,前院已經站滿了人,於嬤嬤叉着腰站在最前面,正在和一個女人掰扯什麼。
那女人形容枯槁,面色蠟黃,與一旁胖乎乎的沈如霜倒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什麼樣的門第教出什麼樣的人,你家夫人就是個泥腿子,教出的小姑子也是個蕩|婦,不要臉,專門搶別人的男人!呸!”
這女人看着瘦瘦弱弱,沒想到罵起人來倒是挺厲害。
沈如霜是個嘴笨的,人家說了幾句她就不會回嘴了,只你你你的說不出個正經的。
於嬤嬤生氣,叉着腰罵回去:“再瞎說小心我撕了你的嘴!我家夫人豈是能叫你們隨便污衊的!再說了,姑奶奶又不是夫人生養的,她在外頭惹了禍,跟我家夫人有什麼關係!”
於嬤嬤氣勢如虹,罵起人來透着一股子正義。
幾句話就將柳蘇蘇摘了出去。
“你!你這下人怎麼胡說!”沈如霜生氣。
於嬤嬤厭惡的瞥了她一眼,理直氣壯:“我是夫人花錢僱的,可不是你家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