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柳蘇蘇聽到聲音,下意識撩開車簾想要朝外望。
卻被李敢副將在外面給攔住,他沉聲:“夫人,來人身份不辯,您暫時不要露面。”
“好,辛苦將軍。”馬車內傳來柳蘇蘇的低聲應答。
穆兆安的前遣人馬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看到李敢副將回來,還試圖上前應和。
“叫夫人快與我們走吧,等會兒天黑了這裏的風沙就更大了,咱們趁着天還沒黑,趕緊進營帳吧。”
眼瞅着他指向的方向跟剛剛前去探路的士兵根本就不是一個方向。
李敢副將握住了腰間跨刀,眼看着就要利刃出鞘。
穆兆安離得稍遠些,一眼便看到了那個男人眼中的殺意。
完蛋,這是露餡了。
他立馬分辨出其中機巧,也不再原地籌謀,而是轉身,趁着衆人不備之際朝相反方向狂奔而去。
雖然,這樣會損失掉他的一部分人馬,但是現在,保住自己這條命纔是關鍵的。
他想劫走柳蘇蘇也不過就是爲了拿她來要挾沈懿,叫他交出兵符,也給父親一個體面。
可是眼下情勢不利,他只能遠遠朝着城牆上的幽老王爺的屍體叩拜了三下,然後默默消失在人羣之中。
這邊,李敢副將看出端倪,先行暴起,揮刀直指前遣之人的脖頸處。
身後衆人暴亂,李敢副將一個揮手,身後士兵領命,上前以極快的速度將衆人都給擒住。
聽到外面聲音漸消。
柳蘇蘇好奇的撩開馬車的簾子朝外看。
於晉帶着一衆士兵出現在陣前。
“夫人,您一路辛苦了!”於晉俯身下馬,過來和柳蘇蘇請安。
“將軍呢?”
於晉笑出一口白牙:“將軍在後面,馬上就過來了。”
這時,和天冬去城裏打水的李敢將軍也回來了,他將小丫頭穩穩的放在地上,轉而和於晉一起去處理剛剛那羣不知是何人的匪類。
天冬懵懵懂懂拿着水壺回到車裏。
並將剛剛所見所聞都跟柳蘇蘇說了一通。
“夫人,咱們是不是遇到什麼埋伏了。”她將打來的熱水倒進盆子裏,找來一塊乾淨的毛巾在水裏泡軟,然後一寸寸擦過柳蘇蘇白淨的臉蛋。
西北邊境風沙太大,加之柳蘇蘇一路都是跟着李敢他們騎馬過來。
這會兒毛巾一擦,上面都是灰塵,髒兮兮的。
天冬連着洗了三遍毛巾,終於還原了自家夫人一張乾淨漂亮的臉。
“夫人,您照照。”她遞來了一面黃銅鏡,笑容滿滿。
她家夫人就是最漂亮的,瞧瞧,這擦乾淨臉以後,怕是整座城都沒有一個女人能比上她家夫人的美貌了吧。
柳蘇蘇卻沒有接鏡子,表情一直有些冷冷的,好像還有些怒意。
正這時,馬車外傳來熟悉的一聲:“夫人,爲夫來接你了。”
是沈懿沈將軍。
茯苓和天冬都跟着激動。
夫人懷着孕,這麼老遠過來就是爲了見將軍一面,現在終於見到了,他們都替夫人覺得開心。
她倆忙跑下馬車,給二人留足了單獨相處的空間。
沈懿好像也剛洗過臉,一張俊臉乾乾淨淨,穿着一身鎧甲,卻仍然掩飾不住他一臉的柔情。
許久未見的夫妻,怎麼能不想。
柳蘇蘇強壓住自己想撲倒在他懷裏的念頭,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問道:“剛纔那夥人是誰?”
沈懿頓了下,回答:“是幽王的兒子世子穆兆安帶的一隊人。”
柳蘇蘇嗯了一聲,表示知道。
來的路上她就已經從周圍的民衆口中知道了這位沈將軍的壯舉。
沈將軍一力拔出了深藏在邊境多年的幽王一夥勢力,並將幽老王爺的屍首掛在城門之上,爲的就是警戒世人,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疆土是皇上的疆土,誰也別起覬覦之心。
你們看,饒是皇上的親叔叔,在涉及天下歸屬的時候,不也死的這麼慘烈。
柳蘇蘇之前沒來的時候還挺擔心沈懿,生怕他被人算計。
現在想想,她更擔心的是自己。
她看向沈懿,眼神一瞬不瞬:“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拿我當誘餌想抓穆兆安的。”
“……”沈懿一時啞然。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小媳婦兒還是那麼聰明,竟然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關竅。
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話就卡在嗓子眼兒裏,只能一味和她道歉:“對不起娘子……確實是我做的不對。”
好在他沒說出個但是什麼的。
不然柳蘇蘇肯定直接氣的當場就要打道回府。
可哪怕他道了歉,柳蘇蘇還是氣的不行。
憑什麼啊,自己大着肚子千里迢迢跑這麼遠就是爲了他的一句召喚。
現在他竟然還敢把自己置身險境,用她當誘餌抓壞人。
自己到底是什麼啊?
柳蘇蘇滿心的委屈,最初的那點想念這會兒完全想不起來,狠狠在他胸口錘了一下。
可他穿了厚厚的鎧甲,這麼一錘,他不疼不說,柳蘇蘇的手倒是疼得要命。
疼痛混着委屈,她的眼淚嘩的一下就流了出來。
眼淚撲簌簌往下落,瘦弱蒼白的小人兒委屈的抽抽噎噎。
沈懿嚇壞了,忙抓過她的手心疼的撫摸,然後一隻手從背後解開鎧甲,心疼道:“對不起對不起,打疼了吧,我把鎧甲脫了你再打。”
他鎧甲脫得差不多,露出裏面只穿了單衣的健壯胸膛。
他拉着她的手朝他胸口錘。
“你放開我!”柳蘇蘇的眼淚卻還是止不住,她憤怒的想將自己的手從他掌心裏掙脫出來。
“我不想打你了,你這個壞人!知道你軍營裏鬧了時疫,我二話不說就朝這裏趕,你知不知道,我還懷着孕呢!你竟然敢讓我當誘餌,沈懿你沒良心!這孩子我不給你生了!”
柳蘇蘇氣的口不擇言,想到什麼說什麼。
但說了一通好像還是發泄不了憤怒,一氣之下,竟然狠狠在沈懿胸前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