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垣開門拿了外賣,放在餐桌上,一邊喫一邊點開手機,□□裏突然多出來的一個羣,和聯繫人的紅點,讓他意識到,楊童童多半又是幹了些什麼好事,點開羣消息,果然如此。溫垣剛準備退出去,卻發現李一里發的那句“我沒有溫垣的”,李一里的頭像是一片天空,一朵孤單的雲飄在空中。他又看了一眼好友請求,花花綠綠的頭像裏,沒有那朵雲。
溫垣拍了張外賣圖片,發給楊童童:“可以,今天晚飯你一個人喫。”
微信消息彈出時,楊童童正看着外賣平臺上一列五花八門的圖片苦惱着,她看了溫垣發過來的圖片之後,恨得咬牙,但還是照着這張圖片,在一堆商品中翻啊翻,總算是找到了差不多的圖片,也跟着下了單。
只是咬下第一口的時候,楊童童心裏對溫垣的憤怒又上升了一個等級。
這是什麼黑暗料理!
晚上喫完飯,洗漱完,都躺到牀上的時候,往往就是班羣最鬧騰的時候。
“五黑五缺一,誰來?”
“誰還記得家庭作業是什麼?我忘了。”
“不是剛放假你就開始學習?”
“對啊,他在電玩城學習了一下午,剛剛纔被他媽一個電話叫回去。”
手機震個不停,溫垣乾脆設置成免打擾,寫起作業去了,楊童童加了幾個班委和郭凡後,直接清空了好友請求,也把羣消息設置成免打擾,研究菜譜去了。李一里這時也坐在桌前,面前是一本攤開的數學練習冊,只是沒人在身邊,李一里閒着刷起手機,只是不是蹦出來的消息實在煩人,她也設了一個免打擾。
“裏裏,這裏有沒有什麼買菜比較好的地方?”楊童童發來一條微信。
李一里倒覺得驚奇:“你爲什麼突然問這個?”她想了想,又發了一條,跟在上一條消息後面:“蕪城小學那裏有個小菜市場,老師們買菜都是在那邊買的,只是離我們學校比較遠,你要去的話估計要打車。”
“因爲我外婆出門了,我又不想喫幾天的外賣,就想自己做。”楊童童的消息彈出來。
“你沒出去玩?”
“玩什麼,我們又沒地方去,都在家裏。”李一里精準看到了那個“們”字,只是她不好就這麼問她。楊童童那邊又發來消息:“你什麼時候來玩?我一個人呆着實在無聊。”
“溫垣不是在嗎?”李一里打下這句話的時候,指尖都在微微發着抖,她也不知道,心裏忽然升起的一陣緊張是爲什麼。
“他?今天下午就看他搬東西,收拾家裏,我插句話的時間都沒有,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和謝寧出去玩。”
一顆沉甸甸的心落下,李一里在手機這頭點點頭,但她很快就意識到,楊童童是看不到她現在的動作的,她連忙回:“我家裏人最近也要出去,等過這兩天,我就有時間了。”楊童童回了個比着“好耶”的表情包。
房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李一里飛快地把手機扔進口袋,拿起筆,裝成一副認真學習的樣子。姑媽溼着手走過來,走到了書桌旁,她像是仔細看了看李一里正在寫什麼,然後才慢悠悠地開口:“早點睡,寫不完的明天寫。”李一里點點頭,悶着聲回了個“嗯”。
“那我先去問問還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郭凡跟我說,那個電玩城還挺大,挺好玩”
“明天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我後天再去那裏看看吧還是”
“初中那裏好像有個美食街,到時候我們去看看”
“你怎麼不回我?”後面是一個憤怒的表情。
“行吧,那我寫作業去了,晚點聊”
李一里一條條看完,忽然就笑了,剛準備發出去的“剛剛我家裏人來了”,也停留在打字框裏,她放下手機,專心看起面前的數學題。
十一點,打遊戲的回來了,一邊甩戰績一邊痛斥隊友的下飯操作,一時羣裏艾特滿天飛,但李一里感覺不到,她只是在睡前看了一下新彈出的幾條消息,又和楊童童聊了幾句,就放下手機睡着了。
溫垣剛和謝寧打完視頻,告訴他一道數學題的解法,他看看時間,發現快零點了,便收拾好東西,洗漱去了。只是溫垣躺在牀上,放了手機,準備睡覺時,腦海裏突然閃現出那句“我沒有溫垣的”。
房間裏沒開燈,手機屏幕忽然亮起的光一時便顯得扎眼,溫垣側躺在牀上,眯着眼睛,在羣裏找到了備註“李一里”的賬號,點下一個加好友。
放假的時候,李一里也不敢多睡,恍惚間聽到門外有動靜的時候,李一里一骨碌就爬起來了。穿好衣服出門,李一里就發現桌子上擺着小米粥和幾樣包子油條之類的東西,姑媽從廚房走出來,後面跟着兩個看樣子正是上小學模樣的男孩女孩:“出來了就去刷牙洗臉,再來喫飯。”
喫完飯,李一里卻發現她們一行三人穿戴整齊,看樣子是要出門,女人這時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我帶他們出去一趟,晚上就回來,自己在家學習。”李一里點點頭,等她們出了門,自己就趕緊跑進了房間。
沒人時不時進來查之後,李一里感覺鎖在心頭的一把斧頭暫時落下,她正看到電視劇最高潮的一幕,畫面卻忽然跳轉,顯示一個電話號碼。
即使沒有備註,李一里也認得出是誰,她深呼吸一口,接通了電話。
“裏裏,這次考試考得不錯啊。”女人的聲音響起。
“嗯。”但李一里回答得平淡。
“國慶節過得怎麼樣?在家過得還不錯吧?”
“還行,就在家寫作業。”李一里心裏還有句話沒說:“這不是我家。”
“寫作業好,寫作業好,學習成績好了什麼都好,放假你要不要到媽媽這裏來?”女人終於說出了想說的話。
電話這頭卻是一陣沉默,那頭的女人倒是先忍不住:“裏裏怎麼不說話了?”
“不用了,一共就這麼幾天,路上一來回兩三天,也浪費錢。”李一里硬着頭皮說出這句話時,內心卻是一片寧靜。
那頭的女人像是聽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結結巴巴地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