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了一個大伯,我問了你的名字,他送我過來的。”陳南一不想聽到她的笑聲,拿手在她臉上蹭泥。季禾子打開他的手,沒一會兒他又上手弄她的臉,企圖讓她的臉變得和他一樣。
等水開的功夫,她的臉已經變得五花八門的了。
本來還心疼他趕路肯定很累,想着幫他提熱水到洗手間。不過看上去他挺有精神的,雙手插兜,指揮他自己動手。
“嗯,就是那兒了,倒進桶裏。拎着桶再過來,好了,你把門關上,開始洗澡吧。”
好不容易弄好洗澡水後,她覺得似乎她忘了點什麼東西。望向陳南一空無一物的身後,“你的行李呢?”
陳南一站在門口和她對視:“沒有。”
季禾子問道:“那你帶了什麼?”
“自己。”緩緩的說出兩個字。
季禾子移開視線,消化了一會兒。沒辦法只能去借衣服,溼衣服穿久了會感冒。現在村子裏的人全都去彭野家裏,讓他在家裏等着,她去借衣服。
陳南一不肯,要和她一起去。反正沒幾步遠,季禾子也就隨他了。
季禾子問道:“你是跟着我進去,還是在外面等我?”
這次陳南一沒有跟着她進去,他這一身着實不太好看。又是大喜的日子,就不進去丟季禾子的臉了。
西浦村的每戶家裏都有一個大院,村裏的人全都坐在院子裏的喫飯喝酒。看了眼被圍在中間看上去已經暈暈乎乎的彭野,找他是沒用的。
從角落裏繞過大院,走到後面的臥房。她跟着習善來過幾次彭野家裏,知道彭野臥室的大概位置。
走到一扇貼了大紅喜字的門前,敲了兩下門。“習善。”
習善正一個人坐在房間裏,聽到聲音起身開門。“你怎麼還是跟着來了?”
季禾子長話短說,“我男朋友沒帶換洗衣服,我擔心他着涼。找你借幾件彭野的衣服。”
“要暖和一點的。”
西浦村醫療條件很差,就連小感冒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場大病。習善沒耽誤,打開彭野的衣櫃幫忙找衣服。“那可不能馬虎,我家裏應該有治感冒的草藥,讓他洗完澡後喝一杯。”
季禾子跟着她一起找合適的衣服,“好,謝謝。”
習善:“說這些幹嘛,對了,你昨天不是說我的衣服好看嗎?要不你結婚的時候我送你一套吧,怎麼樣?”
她抱着選好的衣服,仔細看了看她身上的婚服。問道:“真的?”
對方點頭,季禾子又笑着說道:“那你可要抓緊了,說不定……我馬上就結婚了。”
習善:“沒看出來你……這麼恨嫁呢。快走,快走,你帥氣的男朋友等着你呢。”
“祝你新婚快樂啊。”
彭野身高比陳南一要矮一點,不過彭野要壯碩一點,衣服大小差不多,就是褲子短了點。季禾子擔心他會得老寒腿,找了一雙自己的粉色長襪讓他穿上。
“拖鞋也先穿我的,山路不是被堵了嗎?你怎麼進來的?”
陳南一下飛機後,按照週一發來的電話號碼打過去,來了一輛小型大巴車。車子越往山裏開,雨下的越大。噼裏啪啦的打在車頂上,發出嚇人的聲音。
陳南一嗓音低沉,道:“不是,來找人的。”
“找人?難不成是有逃犯逃到俺們村了?”從後視鏡中瞧座位上的人,一身正氣,越看越覺得他像警察。
“警官,我們村裏的都是好人,不會私藏逃犯的。”
“我不是警察。”喃喃道。
司機頓時鬆了一口氣,“哎喲,嚇死我了你,一身正氣的還以爲你是個警察呢。”
從後視鏡中順着他的視線往下看,他看的好像是一個女孩兒的照片。視力52,眼尖的發現照片上的人是季禾子。
“小夥子,你不會是進村來找季老師的吧?”
陳南一擡眼,摁熄屏幕。“你認識她?”
司機識趣的移開視線,“……認識啊,我們村方圓幾裏內,沒有不認識季老師的。你跟季老師……是什麼關係?”
等了一會兒,沒聽到車廂裏傳來聲音。知道他問了不應該多問的,猜想這位乘客可能不太喜歡和人聊天,便也不再開口說話。
快要到目的地時,緊急剎車。擡眼看被雨水衝下來的黃土,“嘖,這好多天沒走這條路了,還不知道山路被堵了。小夥子,進不去了,我再把你送回去,不收你錢。這路估計要等天晴了才能清理了,到時候你再叫我,我給你送進去。”
“不用了,我在這兒下車。”
司機不同意,不肯放他下車。別說根本不可能過得去,下這麼大的雨,淋雨後感冒了也不是好受的。“不行呀,下這大雨,你肯定過不去的。”
“謝謝。”走到司機旁邊,站在前門看着他。
他一副非下去不可的模樣,司機拗不過他,僵硬着手指打開車門。“呃……那你小心點。唉,你過去看看,我在這兒等你。咱實在不行,就先回去。”
陳南一再次道謝,“謝謝。”
“沒……沒什麼,你快去快回。……媽的,他瘋了嗎?”
他驚恐萬分,眼睜睜看着陳南一手腳並用的爬上了滑坡的山。坐在車裏跟坐在遊樂場的過山車裏似的,心跳一上一下。
中間有好幾次他都差點掉下去了,屏住呼吸,他穩住身體,繼續往前爬。
最後倒是還真被他給翻過去了。
坐在車裏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呼吸平緩後才調轉車頭離開。
“你是爬過來的?”
“有沒有哪裏受傷?”
“手?腿?站起來我看看。”
“沒有。”陳南一被她拉着轉了好幾圈,季禾子才相信他真的沒有事。
但是那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當天晚上陳南一就發起了高燒,額頭燙的厲害。
村長敲門叫醒季禾木後,披上外套去村子裏叫醒年輕男性,拿上工具去清理山路。
西浦村沒有退燒藥,只能用傳統的方法降溫。季禾子打滿一盆冷水放在牀頭,用溼毛巾給他降溫。效果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