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族的大雪屋裏,雪族一衆人坐在左側,婁城一衆人坐在右側。

    不過雪雪是個例外。

    她這個雪族人,正窩在婁夭夭懷裏,仰着頭和婁夭夭說悄悄話。

    包括但不限於,她這幾天吃了什麼,玩了什麼,見了哪個哥哥姐姐等等一系列小事。

    說着說着,這些哥哥姐姐從前做了什麼好笑的事,都從雪雪嘴裏,嘚吧嘚吧抖落了個一乾二淨。

    雪雪以爲自己說得小小聲了,但衆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婁城人聽得津津有味。

    雪族人除了酸就是:他們不要面子的嗎?

    雪族長板着臉,出聲道:“雪明說你們種好了異植就過來。

    可你們第一天就種好異植了,爲什麼到了第三天才過來?

    雪雪每天心心念念等着你們,你們居然慢吞吞的,讓雪雪失望了好幾天!”

    雪族長話裏的意思是要責問婁城人的,他面上的表情也是這樣。

    但和他的表情不符的是,他話裏的語氣十分地慈祥和煦,一點也聽不出來質問的意思。

    婁夭夭看了雪雪一眼,又看了看雪族長。

    她心裏明白過來,雪族長是因爲有雪雪在,所以才這麼“和善”的。

    婁夭夭正要解釋,虎山先不高興道:“我們爲什麼會這麼晚過來,不還是因爲要給你們種異植嗎?”

    虎山是個大嗓門,他這一咧咧,雪雪的說話聲就停了。

    雪族長滿臉怒氣,他瞪着虎山,但語氣依舊柔和:

    “我說你就不能小聲一點嗎?你嚇到我們幼崽了怎麼辦?”

    虎山兩隻眼睛瞪得像銅鈴,他轉頭看向雪雪,雪雪也迷茫地看着虎山。

    虎山心道:雪雪哪有那麼嬌氣,她可是把他們一衆人都呼呼了一頓的崽兒。

    心裏這麼想着,不過虎山的語氣到底還是柔和了一些。

    “我們已經還了你們三十棵異植了,你們可別再說我們拿你們東西了。

    還有,你們下次記得把地圈起來,掛個牌子,寫上‘雪族菜地’幾個字,這樣別人就不會摘錯了。

    哦,對了,你們還不會寫字吧,遇到我們算你們運氣好,我可以幫你們寫……”

    “窩會寫字噠,阿姆說窩寫的字漂漂哩……”

    虎山說得正起勁,雪雪突然插了話進來。

    雪族長不知道“字”是個啥,但虎山說他們不會寫,雪雪卻反駁了虎山。

    雪族長覺得雪雪給他長臉了。

    “哈哈哈……我們雪雪真厲害,什麼都會。”

    雪雪一點也不害羞,還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窩超膩害噠!”

    “哈哈哈……”

    雪族一衆人都笑了起來。

    虎山抽了抽嘴角,“這幫人,連幼崽都比不上,有什麼好高興的?”

    因爲有雪雪的打岔,石屋裏的氣氛倒是好了一點。

    雪族長剛纔發難,也是因爲見雪雪和婁夭夭關係親近,他心裏酸罷了。

    婁夭夭到底是因爲種異植,還是因爲別的事,才晚到了幾天,也不是他能計較得上的。

    人家不來,難不成他還求着他們來嗎?

    至於虎山剛纔和他嗆聲,雪雪已經給他找回了場子,他就不和虎山計較了。

    雪族長看向婁夭夭,“獸神殿的巫大人遠道而來,是有什麼指教嗎?”

    婁夭夭愣了愣,這纔想起來幾人來到雪族,因爲雪雪的緣故,倒是忘記自我介紹了。

    “雪族長,我不是獸神殿的巫,我和我的族人們來自南荒婁城。

    我們這次來雪族,是因爲遇到了雪雪,所以送她回來。”

    “南荒?”

    雪族長和雪族其他人都有些驚詫。

    雪族的領地在北方大陸的極北之地,南荒比極南之地還要更南,離雪族可算是十萬八千里了。

    而且,雖然他們一直居於極北雪山不出,但獸神殿這些年的占卜之言,他們也是知道的。

    如果記得沒錯的話,獸神殿之前分明說,南荒大陸在上次蟲潮過後,就要消失了。

    雪族長當即問道:“蟲潮過後,南荒還在?”

    “在。”

    得到肯定回答,雪族長點了點頭。

    他也沒覺得婁夭夭騙他。

    一來沒必要。

    二來從婁夭夭誤摘了他們的異植還回來,以及對雪雪的真心實意上,雪族長是認爲婁夭夭可信的。

    這樣看來,婁城一行人來雪族,還真是沒什麼壞心思了。

    雪族長也徹底打消了是婁夭夭拐走雪雪的可能。

    他們一南一北,要說婁城人特地拐走雪雪,又假裝把雪雪送回來,完全沒這個必要。

    “南荒大巫,你們是怎麼遇到雪雪的,能不能把這件事和我們說一下?”

    這個問題,雪族人之前也問過雪雪,可雪雪她自說自嗨,其他人根本理不清頭緒。

    他們只知道是一個不認識的哥哥把雪雪帶走了。

    雪雪說,那個哥哥她後來找不見了。

    他們問雪雪那個哥哥有什麼特徵,雪雪也說不上來。

    線索就這麼斷了。

    雪族長希望能從婁夭夭這裏聽到些線索。

    婁夭夭也不隱瞞,把婁城人在猿族和雪雪的相遇,以及後來發生的一些事告訴了雪族長。

    最後,婁夭夭也把大角族長的猜測說了出來。

    大角族長之前不敢說,是因爲他懼怕獸神殿對付大角部落。

    但現在大角部落已經加入了婁城,獸神殿想要對付大角部落,那也得看婁城同不同意了。

    婁夭夭說完,雪族長登時就火冒三丈了。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如果說是雲真巫,那也不是沒有可能了。”

    雪族長一開始沒有懷疑到雲頭上,是因爲他完全沒有線索指向雲。

    但現在婁夭夭說的這些,他自己已經完全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拼湊起來了。

    “猿族,猿族的領地不就緊挨着詭霧之地嗎?

    詭霧之地裏有一塊巫晶,屬性和雲真巫相合。

    他把我雪族人帶過去,肯定是和那塊巫晶有關!”

    雪族長氣極了,聲音惱怒,連一開始溫和的語調都顧不上維持了。

    雪雪從婁夭夭身上跑下地,跑到雪族長身邊,抱着雪族長的腿安慰道:

    “族長伯伯,你白氣氣啊,氣氣會變醜醜噠!”

    雪族長瞬間鎮定下來,他勉強露出一個微笑,把雪雪抱起來道:“伯伯不氣,伯伯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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