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園漆黑寂靜,掛着幾盞捕蚊燈般的路燈,照明範圍不超過兩米,非但沒有帶來光明,反而增添了幾分詭異陰森。
聽到猴子開口的張元清,再也邁不開步伐了。
前方的止殺宮主和銀瑤郡主也停了下來,看了看張元清,又看了看猴子。
這時,假山上的大猴子再次開口:
“不能收入物品欄就無法認主,這是你打造的規則類道具,在古代就是本命法器。原主不死,本命法器是不會認他人爲主的。張天師,你這是爲難我啊。”
大猴子停頓幾秒,又道:
“我和它說了,有重要的事處理,會離開一段時間,可能幾天,可能幾個月,也可能幾年,期間就由你來當管理員,它答應了。
“狗長老,伱若是不想接受這個責任,我可以另想辦法,但你知道動物園裏鎮壓着什麼,交給不靠譜的人,我不放心,你也不會放心吧。”
這是一段對話,發生在二十年前,甚至更久的對話,被園子裏的猴“記錄”下來了。
而對話的雙方是張天師和狗長老。
猴子照例停頓幾秒,繼續說道:
“你們四個當初就不該闖那個遺蹟,闖了遺蹟,釋放出那些可怕的東西,既無法將他們送入靈境,又難以徹底湮滅,現在打造了這座道具收容它們,弄得這麼尷尬。”
“那裏隱藏着靈境的祕密,不能不去。”
對話到這裏就結束了,因爲大猴“吱吱”怪叫一聲,跳下假山,豎起尾巴,迅捷的跑入猴園深處。
而張元清依舊沉浸在對話內容中,站在柵欄邊的灌木旁垂眸沉思。:
信息量太大了,他要好好思考一下。
“怎麼了?”止殺宮主的聲音打斷了他,“你到底發什麼呆?”
“姐姐,這猴子剛纔說的話,你怎麼看.”張元清忽然擡起頭,似乎才反應過來,表情古怪的盯着止殺宮主:“剛纔猴子說話了,你沒聽到?”
這下,止殺宮主臉色都變了。
銀瑤郡主也想變臉色,但她是陰屍,做不出表情。
“我們只聽到那隻猴子‘吱吱’的叫.”銀瑤郡主擡起小喇叭,說的後面,聲音弱了下去,她小心翼翼的打量張元清:
“你沒事吧?”
只有我一個人能聽見猴子說話?張元清神色驚愕,聽到猴子口吐人言時,他心裏雖有不好的預感,但猴子已經開口說話了,成爲不可更改的事實。
於是便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理,繼續聽下去。
可只有他一個人聽到猴子開口說話,性質就不一樣了。
爲什麼偏偏他能聽到?
止殺宮主一番審視後,沒察覺元始天尊有什麼異常,便問道:
“你聽到了什麼?”
或許猴子說的內容裏會有提示。
張元清便把猴子“播放”的對話,原原本本的告訴兩人。
銀瑤郡主是局外人,既不認識張天師,與狗長老也不熟,當獵奇故事聽。
止殺宮主語氣中透着震驚:
“這座動園子是.你爸打造的?並非來自靈境?難怪二十多年來,狗長老都沒有徹底掌控這件道具,因爲它心心念念着自己的第一任主人。”
它心心念念着我爸,等了二十多年,卻不知他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張元清終於理解動物園爲何如此幽怨。
“夜遊神沒有打造道具的技能,主導者應該不是我爸,但他肯定參與了動物園的創造,這些都不重要,真正讓我在意的是園子鎮壓的詭異和四人組探索的遺蹟。”
他沒敢提逍遙組織,怕引來不好的變化。
不過,就目前情況分析,動物園的器靈似乎不會主動出手,這位器靈應該也要遵循自身的規則,結合上次器靈誤認爲他是張子真,一邊幽怨控訴,一邊眼睜睜看他離去來看,器靈本身似乎不具備攻擊手段。
它的所有能力,都隱藏在一條條規則裏。
止殺宮主沉吟道:
“他們在追尋靈境祕密的過程中,找到了某個存在於現實裏的遺蹟,結果不慎釋放了封印在裏面的邪物,爲了阻止怪物爲禍現實,所以打造這座園子用來收容詭異。
“員工巡邏的目的,是防止詭異逃離園子?但他們也會被詭異影響,從藍制服變成黑制服。”
張元清點點頭,他不久前的疑惑得到了解釋,工作人員的“相愛相殺”不是器靈的惡趣味,而是這件規則類道具和園內邪物抗衡的結果。
那股濃霧裏的遠古戰神,應該是邪物之一。
這時,銀瑤郡主舉起小喇叭,道:
“每一個園子裏都關押着邪物,菟絲花園裏的邪物和心魔(虛無者)有關,濃霧和遠古戰神有關,那”
她看向猴園:“這裏與什麼邪物有關?”
張元清正要做出猜測,忽然感覺渾身發癢,擡手撓了撓脖子,竟抓下一簇黑褐色的絨毛。
他心裏頓時泛起不祥預感,然後就聽見止殺宮主的驚呼聲:
“元元始,你變猴子了!!”
銀瑤郡主也看傻了,怔怔的盯着他。
張元清心裏一沉,立刻取出鬼鏡,銅鏡中映照出一張半人半猴的臉,且在迅速的猿猴化。
臉部的毛囊裏有黑褐色的猴毛快速生長,眉骨凸起,虹膜轉爲碎金色,手背同樣長出黑毛,十指變長,手掌變窄,脊椎開始彎曲.
他明白了。
聽到猴子說話的後果,是變成猴子。
根源力量是詛咒!
他曾在陰陽鎮的副本里遇到過類似的事件,那次隊伍裏所有人都變成了貓。
止殺宮主和銀瑤郡主有些手足無措,不管是詛咒,還是淨化詛咒,都不是她們擅長的。
“元始,淨化詛咒!”宮主疾聲道。
不用她提醒,張元清已經運轉純陽洗身錄,調動日之神力鎮壓詛咒。
然而異化只是稍稍凝滯,沒有停止。
這和菟絲花園不同,那次他沒有觸犯規則,所以日之神力鎮壓住了心魔的誘惑。
身體的異化仍在進行着,張元清的思維也發生變化,智力迅速下降,攀爬、進食和睡覺成爲他此時最渴望的東西。
變化不是單純的外型變化,而是從內到外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