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靈境行者 >第二百一十八章 後記(四)
    “子真,你終於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絨毛兔子撲進他的懷裏,兩隻前肢搭在胸口,擡起頭,紅寶石般的眼睛蓄滿淚水:“狗子騙我,狗子騙我,你明明是死了。”

    她的聲音有些清脆,像個小姑娘。

    她是近期才知道張子真的“死訊”,同時也被告知張子真即將復活,否則,動物園就要變成松海的都市恐怖傳說了。

    張子真收回追逐妻子的目光,低頭看着器靈,輕輕撫摸它的腦袋,輕聲道:“我回來了。阿敏,我死了多少年?”

    叫做阿敏的器靈看向張元清:“沒算過日子,但你孩子都這麼大了。”

    張子真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父子倆隔着十幾米,目光交匯。

    張子真眼睛定定的看着他,足足十幾秒,眼中欣慰、慈愛皆有。

    張元清也在審視着他,漸漸的,與腦海中那張時常勾勒的臉龐重合,很熟悉,但此時此刻,又覺得無比陌生。

    過往的歲月在胸中翻涌不息,他想起了父親溫暖的手掌,寬闊的懷抱,想起了自己無論怎麼調皮也不會生氣的溫和笑容。

    想起夜裏時常傳來的咳嗽聲。

    他想說些喜慶的話,俏皮的話,來讓這場父子相認更加輕鬆,但到了嘴邊,只有一聲乾巴巴的:

    “爸……”

    張子真笑容溫和的點頭,“你不是真身吧。”

    他死前的計劃,就是扶持兒子競逐太陽之主,如今既已復活,說明大功告成。

    眼前的元子一眼就不是半神位格。

    張元清這才攙扶着母親,來到肉艙前,說道:“真身已是太陽之主,不方便降臨,我們的靈魂同源,思想同步,本質上並無區別。”

    張子真既欣慰自豪,又慚愧內疚,道:“辛苦你了!”

    元子的經歷,他尚且不知,但作爲巔峯主宰,他很清楚其中有多少困難險阻。

    “子真……”陳淑眼圈通紅,“你還是那麼年輕,我卻已經老了。”

    張子真擡手撫摸她的臉龐,笑道:

    “當年,我就經常想,十年後的你會怎麼樣,比我想象中的更漂亮。”

    他把妻子擁在懷裏:“這麼多年,謝謝你。”

    周圍的人默默等待着,沒有打擾一家三口的團聚。

    等陳淑平復情緒,她低聲道:

    “該復活楚尚和往事無痕了。”

    張子真頓時將目光投向遠處的兩個豬籠,神情有些激動、唏噓。

    他牽着陳淑的手,一步跨出,來到豬籠前,朝着舅舅點頭:“大哥,這些年,別來無恙?”

    舅舅拍了拍張元清的肩膀,做了幾個簡單的舞姿:“不負衆望,我把元子培養成太陽之主了。要不然光你們三個廢柴死鬼,啥事也幹不成。”

    張子真早就習慣他的語言風格,當做沒聽見,他走到捲毛泰迪身前,躬身道:

    “狗長老,別來無恙!”

    狗長老的豆豆眼略有溼潤,嘆息道:

    “於你而言,十六年時光不過是大夢甦醒,我卻等了你十六年。子真,歡迎重回人間。”

    另一邊,舅舅打開豬籠,抓着楚尚的分身,置入母神子宮的肉艙。

    幾分鐘後,覆蓋在表面,充當艙門的薄膜再次被一隻手撐起,接着,一個俊美如畫,甚至有幾分女相的美男子,從肉艙中坐起身。

    楚尚目光有些茫然的環顧周遭,然後就看見一個眉眼略有些熟悉的年輕人,興匆匆的奔了過來:

    “爸!”

    楚尚茫然的眼神更茫然了,盯着他看了幾秒,確定自己沒有這麼一個好大兒,謹慎問道:

    “伱是……”

    張元清自我介紹:“我是玉兒青梅竹馬的外甥兼童養夫,您拜把子兄弟張子真的獨子。”

    玉兒都婚配了?子真的獨子啊,那倒是個好歸宿,但外甥是什麼意思?楚尚念頭轉動間,看見一襲紅裙的江玉鉺,衣袂翻飛的掠來。

    他定睛一瞧,便知這是自己的獨女。

    父女倆久久凝視。

    相比起張元清時時觀想父親的容貌,江玉餌其實已經快忘記父親的五官,雖然以她的位格,回憶起兒時的經歷並不難,可童年的記憶於她而言,是人生最痛苦的事。

    因此,她從來不會回憶父親的長相。

    如今,看見朝思暮想的生父復活歸來,江玉餌欣喜激動之餘,又有種難以言喻的陌生感和疏離感。

    楚尚起身,一縷縷紅線便從體內蓬勃,化作一件猩紅的長袍,這更襯托的他如同妖異美人。

    岳父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啊!一旁的張元清心中感慨。

    大概是樂師職業的緣故,生命三家的男性,都比較溫良隨和,男生女相的更是不少,前者代表性人物:謝蘇!

    後者代表性人物,張元清覺得可以是未來岳父。

    楚尚擡起手,摸了摸江玉鉺的腦袋,笑容唏噓,“爸的印象裏,你剛到我的腰……已經長成大姑娘了。”

    他突然低聲道:“對不起,錯過了你的成長。”

    江玉餌眼圈微紅,搖了搖頭,心裏有千言萬語,卻又說不出來。

    楚尚打量了張元清幾眼,微笑道:

    “玉兒,你和他結婚了?外甥是怎麼回事?”

    江玉餌穩了穩情緒,輕聲道:“子真叔叔死後,我就一直住在元子的外公外婆家,這些年是以陳家養女的身份生活。”

    楚尚一聽,連忙看向遠處的張子真:“張賢侄,我輩分比你高了,過來喊聲叔。”

    張元清才意識到,岳父是個有趣的人。

    再想到當年逍遙組織的口號,似乎又合情合理。

    他連忙湊過去說,“外公,我叫張元清,玉兒還沒嫁我,就等着您復活,主持婚禮。”

    楚尚沒想到還有捧哏,猛拍張元清的肩膀,大笑:“子真啊,你這個兒子,和你年輕時候一樣油嘴滑舌,一樣有趣,年紀不大已經有主宰位格,僅比我們當年差一些。”

    張元清連忙說:“岳父您過獎了,我只是區區太陽之主,半神位格。”

    楚尚茫然看向江玉餌。

    後者點了點頭。

    楚尚猛地縮回手,彷彿太陽之主的肩膀很燙手。

    張元清笑道:“爸,詳情稍後再說,您還有一個兄弟等着刷新。”

    他指了指另一個豬籠。

    楚尚和江玉餌躍下母神子宮,與老友重逢。

    舅舅接着打開豬籠,把包裹着胎衣的往事無痕丟入母神子宮的肉艙中,隨着分身被溶解,無痕大師破開薄膜,復活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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