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斛春 >第9章 第9章
    江煕慧本來因爲來京都的時候就病了一個月,耽誤了許多時間。

    現在只盼着先能將人都帶出來,先離開獄中是最緊要的。

    江煕慧突然想到一個人,那人可能是京中唯一願意幫江家的人了。

    江婉容入宮爲妃後,誕下過一子,正是宮中的十七皇子。

    年九歲,早慧謙遜,師承宰相陳司鳴。

    而陳司鳴是何等人物。

    寒門出身,年少中狀元后一路官至宰相。

    雖是文才,可就是因爲是東陵難得的一名文學大家,才顯得格外尊貴。

    江煕慧在紙上寫下“陳”,自顧自地說,“這就是破局之人。”。

    嗖!

    一支箭破窗而進,嵌入江煕慧耳邊的牆上,幾乎是貼着江煕慧的鼻尖而過。

    嚇得江煕慧往後一仰,摔落椅子,癱坐在地上。

    她竟沒有聽見任何聲音,可見射箭之人功力之深。

    半嫺聽到屋內的聲音,立刻衝了進來,看見江煕慧坐在地上,而一側的牆上憑空多了一支箭,箭尾還粘着一個紙條。

    “姑娘,可是傷到了。”

    江煕慧搖了搖頭,也衝屋外的老何說了句,“何叔,應是有人送信,不想傷人。”

    老何不便進屋,看到姑娘無事,便去追那射箭之人。

    江煕慧取下粘在箭尾的紙條,只見上面寫着——

    鳴笛在此,若有意,可於三日後在城西覓珍樓二樓左手邊第三間房一見。

    是孃親的“鳴笛”!

    江煕慧忍不住笑意,眸光靈動,興奮得想要尖叫。

    江煕慧母親江湖人稱“重刀女俠客”,身背一把重刀,其刀便喚作“鳴笛”。

    江煕慧小時候還偷偷摸過那把刀,試圖用盡力氣去提,“鳴笛”卻絲毫未動。

    母親離世那段日子太過慌亂,連那把跟隨母親大半生的“鳴笛”也不慎遺失。

    若是能失而復得,也能慰藉母親的在天之靈。

    但。

    江煕慧歡喜過後,很快冷靜下來。

    這明顯就是個圈套,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呀。

    背後之人究竟所意在何?

    老何隨即趕了回來,帶回射箭之人,一名同伴逃脫,可惜只帶回來的也只是一具屍體。

    “看身手像是兵部的人,沒來得及阻止就服毒了。”

    此時屍體在院中,江煕慧不敢看,卻因記掛母親的“鳴笛”,只能忍住膽怯,去尋那人身上可有其他線索。

    可惜,容貌都是假的,□□下是一張慘不忍睹燒燬的臉,早就分辨不出真容。

    半嫺上前察看,很快就得出了所服之毒。

    “姑娘,是幽冥草。”

    三人都是一驚,連先得出結論的半嫺也是難掩臉上的驚詫。

    幽冥草……鳴笛……

    江煕慧感覺一張無形的網在收緊,一點點將她困在其中。

    “如果現在把他的胃剖開,能提取到幽冥草嗎?”

    江煕慧眼神發狠,盯着那張燒燬的臉,語氣陰沉。

    半嫺和老何都是一愣,恍惚間好似看到了另個人的影子。

    霎時間,倆人不知是地上之人和背光之人,誰更恐怖?

    “姑娘,來不及了,毒性使他死亡之時,幽冥草便沒了用處了。”

    江煕慧眼裏閃過遺憾,囑咐把屍體身上可用線索留存,然後處理乾淨屍體,便回了屋。

    半嫺看了看屋內昏黃的燭光,若有所思地問老何,“何叔,你覺不覺得剛纔姑娘好像少主啊。”

    老何扒着屍體的衣物,尋找可能有用的東西,看着其左右手老繭的差別,細細打量。

    “姑娘便是姑娘,從不像任何人。”

    半嫺收回目光,去看屍體臉上傷疤,嘆了一口氣,“可是太良善,就是致命的。”

    老何想到那日姑娘在明清寺意外殺人的驚恐模樣,意味深長地看了半嫺一眼,隱晦地說。

    “姑娘該是什麼模樣便是什麼模樣,我們做奴才的護着姑娘便好。”

    接下來倆人都沒有再說話,沒有點破彼此的小心思。

    某處暗室裏,易禎看着牆上的一張張人皮,終於舒心地笑了。

    好久沒活動了,還好手藝沒退步。

    那一張張人皮,連帶臉皮和頭皮頭髮一應俱全,真是完好無缺的人皮。

    尋安在外等了好久,終於等到王爺出來,迎了上去。

    本該勸王爺壓制殺意,平心靜氣才能拖住病情。

    可,他真的不敢說呀。

    王爺殺意一起,是沒有人能攔得住的。

    按照王爺的意思,尋安將那些被宮中各處塞進來的侍衛都安排去徽城打仗。

    他們前腳一走,王爺後腳就扔了手中的冰糖葫蘆,說了聲無趣,便來至此處。

    等到尋安到的時候,早已經血流成河,遍地殘體,還有一張張覆滿鮮血仍完好無缺的人皮。

    “王爺!”

    尋安見王爺吐血,連忙上前扶住王爺的小臂,將王爺坐下。

    易禎捏着手帕,手帕上一大片黑血,很是瘮人。

    雖然加重了病情,但易禎感覺很痛快。

    傷了他的小主人,定不能好端端活着。

    要不是那幾日要爲小主人額頭塗藥,他們怎麼多活數日。

    人啊,真不能裝病。

    那日入宮假裝吐血,瞧!這不就還來了。

    好幾日不見小主人,越發想念了。

    思念這個東西,一旦開始就會上癮。

    之前還沒有這般思念,可那日入宮瞥了一眼,便再也無法壓制住慾望了。

    易祥那老傢伙還算做了件讓他歡愉的事,那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王爺,那江藍生那邊還要繼續嗎?”

    尋安明白王爺是爲了江二姑娘動的殺念,江藍生又是江二姑娘的兄長。

    或許。

    易禎擦了擦嘴角的黑血,反問“你要替他嗎?”。

    “不是的,王爺,屬下僭越了。”

    尋安垂頭不敢看王爺,心想,還是尋康好,天天跟死人打交道,不用像他這般提心吊膽。

    不對,他怎能將王爺和死人做對比呢。

    罪過,罪過。

    易禎壓根沒多想江煕慧和江藍生的關係,他只關心小主人。

    和那個傢伙有什麼關係。

    可惜小主人心裏裝的人太多,他只能分的到一點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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