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咪的腳步幾乎沒有聲音，c0914走到窗戶底下，聽到屋裏面傳來兩人的交談聲。
“那隻貓古怪得很。就像是病毒入侵了，我都控制不住自己了……”
“……煞……筆”
“你會不會說話？被一個癱瘓弄成這樣還好意思說我。”
“赫……赫赫，機器……笨……”
“你才笨蛋！”
一番沒有營養的爭吵後，突然沒了聲音。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耳朵抖動一下，c0914警覺地繃緊了身體。
下一刻，伴隨着窗玻璃破碎的聲音，一陣勁風從上面襲來。
c0914一下子蹦了起來，躲開向她抓來的大手。於此同時，閉着的門也被猛地踹開，另一個人從她背後貼近。
她騰在半空中，翻轉身體想要改變方向，卻因爲自身的重量，依舊沿着原來的弧度飛過去了一小段。
後面的那人反應很快，就着這一瞬間，欺身上前一擒，一把捏住了她的後脖。
“看……抓住……赫赫……”他聲音嘶啞，吐字困難，像是聲帶被破壞了一樣。
“喵！”
c0914被他揪得難受，四肢在空中揮舞，一爪子撓了上去。那人手背上的皮膚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鮮紅的血液流了出來。
“啊……臭、貓……”
脖子裏纏了繃帶的改造人痛呼一聲，手裏捏得更緊了。
他把手舉高，c0914再怎麼亂動也夠不到他了。
後脖上的手越來越用力，皮毛內的機械發出咔咔的聲音。
就在她以爲裏面的機械脖骨要被捏斷時，遠處投來一道黑影。
它速度奇快，那改造人似是有所察覺，卻來不及做出反應。黑影飛過來，徑直插/入了他的小臂，卡在兩骨中間。
“手……手……”
劇痛令他鬆開了手，c0914跳到旁邊，尾巴下垂，鼻頭皺起露出了尖牙。
“哈哈哈，我就說你笨蛋吧……”
擊碎了窗戶的仿生人從門口出來，見到同伴的慘樣，不客氣地嘲笑起來。
改造人捂着手臂，瞪了他一眼。礙於他的發聲器被那癱子挖走，沒辦法發揮平時罵得他狗血淋頭的實力，只能在面部表情上使勁展現自己的憤怒。
“咳咳。”想起同伴以前狂暴狀態的恐怖模樣，仿生人硬生生斂了笑。他告訴自己現在的場面不太合適，不能被體內的代碼左右，要嚴肅起來。
他向前走了幾步，站到被ko的同伴面前。
機械生物的雷達讓他不要去和那個坐輪椅的人對視，於是，他只好居高臨下地看着對面的c0914
“我勸你們乖乖束手就擒，我可不想讓路過的人以爲我欺負小動物。”
面對比他小了幾倍的小貓咪，他感覺自己又可以了。
c0914越看他越覺得眼熟，視線移到他坑坑窪窪的臉上時，想起來了什麼。
“你想怎麼欺負？”
她一邊隨口回着，一邊集中精神去入/侵他的能量體。
“是想像上次那樣，把臉送上來給我磨指甲嗎？”
仿生人一愣，內部細緻的機械使得他像真正的人類一樣，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你太沒素質了！不就是拿了你一點垃圾，看你把我的臉都磨成啥樣了！”
“真是沒有教養的野貓！”
他的話直接被c0914當作耳邊風，她熟門熟路地順着他體內的能量脈絡，找到了他的核心所在——一團紅色的煙霧狀物質，包裹着中間殷紅的一小點。
她一鼓作氣，控制着自己的能量，直接從上次發現的那個小缺口鑽了進去。
“上次那是意外。”這個嘴炮的仿生人正滔滔不絕，突然體內傳來了一種熟悉的感覺，接着身體不受控制地一顫，“看我……呃……我……”
改造人正靠着牆給自己止着血，剛擡起頭，就看到了這一幕。他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的同伴在眼前表演起了浮誇的舞步。
這個神/經/病，又抽風了。他就說機械生物不靠譜。
“嗯哼……”
“嗯哼！”
他清了清發不出什麼聲音的嗓子，忍住痛扶牆站了起來。不靠譜的東西，關鍵時刻還是得他這個大哥來解決問題。
他邁步繞過向他靠近的小弟，打算扛起以一敵二的重任。
那個癱子坐着輪椅在過來了。剛纔是他搞偷襲，現在準備好了，一定能……
“砰”
他後腦勺一痛，整個人眩暈起來。
“嘶——”
他搓着被打的地方，轉過身去。每天都要跟他嗆嘴的小弟站在那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打他的那隻手還舉在哪兒，沒來得及放下去。
“不是我，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
仿生人驚慌失措地看着自己又擡起的手。他控制不住自己啊！
c0914操縱着他的身體，趁那改造人頭還暈着時，對着他的腦袋又狠狠地扇了過去。
頭很硬的改造人終於撐不住，被接二連三的突襲擊暈過去。
眼前徹底黑掉前，他看到這個發神/經的仿生人一臉驚恐地對自己也來了一拳。
……特麼他是不是揹着他偷偷上那種網，然後後臺被下載了病毒，程序崩潰了啊！？
果然機械生物就是不靠譜！
c0914把仿生人搞停機後，意識從他身上離開。
她看了眼仿生人完好的四肢，腦袋裏有了個危險的念頭。
“他的手……是不是可以卸下來給你用？”也不用太多，手肘以下，小臂位置就可以。
陸眠眼神複雜地飄到仿生人身上：本來清俊的臉上佈滿了撓痕，因突然停機而造成的眼球外翻，一整個傻大個的形象。
“不用了，他還‘活着’，沒了手會活不下去的。”說完，他頓了下，視線微妙地移到c0914那兒。他心裏莫名咯噔了一下，有些擔憂她會不會說出“把他直接弄死”之類的話……
還好，她沒有。她只是煩惱地踢了踢地上的兩個人，覺得他們躺在自己門前有礙觀瞻。
c0914在考慮怎麼把他們弄走。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她唯一認識的老林，可是老林不讓她去找他了。然後又想到了埃裏克……
“你要不要用埃裏克的手？”她開口問道，見陸眠有些困惑，又補充道，“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我‘爸爸’。他暫時用不到身體了，我們可以借來用用。”
陸眠艱難地消化這其中的信息量，表情變得空白。
“這會不會不太尊重他老人家？”開玩笑，想象一下他爹乘鶴西去後，他把他的屍體挖了出來；爲了不浪費資源，砍了他的手去送給有需要的人。這四捨五入和鞭他屍有什麼區別？
雖然聽上去挺綠色環保的，但他可能受封建思想荼毒太久，一時間無法接收這超新的思維。
……過多久都接受不了！
“埃裏克人很好的，他還讓我把他剩下的軀體賣掉呢。”
c0914又丟下一顆炸彈，“但我怕他核心修好了，萬一想住回原先的身體裏呢。就一直讓老林保管着。”
“你真不用嗎？”
原來是本人自願捐贈遺體啊。陸眠覺得接受起來好像沒那麼彆扭了……而且以後等她爸爸修好了，兩個人一起聊天的時候會有共同話題，諸如：“我的手你用的習慣不”，“啊，你的手很好用，不愧是爸爸的手”……
不不不，還是不要了。他光是想想就覺得有點呼吸困難。
“不用。”
小聰明陸眠決定轉移話題。
“剛纔這個仿生人故障的時候，我好像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波動。是你做了什麼嗎？”提起這個，他整個人認真起來，“能不能再給我看一次？”
c0914點頭同意。
她環視了下四周，最後瞄上了那個改造人身上的機械假腿。
假腿上還有剩餘的電能，她將意識放出去，潛入那些微粒當中。意識牽動着能量，機械假腿顫動了一下，然後緩緩擡了起來。
此時，如果改造人醒來，會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腿不受控制地在亂動。就像他誤以爲中了病毒的那個同夥一樣。
陸眠緊緊盯着c0914，似是從她身上的能量場中認出了什麼。
“怎麼樣，我是不是很厲害。”c0914從機械腿中退了出來，昂起頭得意地說道。
陸眠頷首：“是很厲害。你考不考慮走修真之路，我可以教你。”
“我第一次見到有靈根的機械生命。”甚至無師自通，學會了類似元神出竅的法門。
c0914愕然，而後突然垂下腦袋，委屈起來。
“可是他們都說修仙是騙人的，根本就不能成仙。”
“誰說的？”
“就老林……他說的。”
“他不是修道之人，他不瞭解。”陸眠剋制住自己跳腳的衝動，咬牙切齒道，“現在沒人成仙是因爲靈氣稀薄，靈脈所剩無幾，供應不了昇仙的靈氣。不是因爲修仙是騙人的。”
“最早的時候我家……陸家還有老祖宗得道飛昇過的。”
“飛昇後會去哪裏？”c0914問道。
被那雙天真好奇的圓眼望着，陸眠一時間有種被萌到的感覺。
“飛昇後，也許可以去更美好的地方吧。反正應該不會像這裏一樣，如果沒有屏障，連空氣都是髒的。”
c0914若有所思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