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虛擬時間是夜裏，天空上巨大的投影不斷切換着各式各樣的虛擬人物。絢麗的射燈劃過一棟棟高聳入雲的大樓，樓底下盡是熙熙攘攘的人羣。
這和陸眠登陸的那個冷冷清清的地方是同一個虛擬世界嗎？
她瞄了眼界面的左下角——極夜23區。
在她觀察四周的時候，肩膀上突然傳來不太友好的推力。
一個半邊蓄着長髮半邊剃着光頭的人從她旁邊擦身而過。畫着煙燻妝的眼睛回看了她一眼，隨即拉了拉身上的皮衣，向她比了個手勢。
什麼意思？
c0914還在原地揣摩這個手勢，就見這個看不出性別的煙燻妝走進了一所閃爍着彩色星光的大門。
「任務中心」
在一片花裏胡哨的霓虹燈中，勉強找到了這四個同樣熒熒發光的字。
她調轉了方向，跟在煙燻妝後面進入了任務中心。
這裏的任務中心內部倒是與剛纔的一樣，不同的是每一臺終端機前都排着長隊。
c0914排到了煙燻妝的後面。
煙燻妝回頭，垂着眼皮視線從矮了自己一頭的貓耳朵上掠過。正要開口，四周的傳聲裝置裏響起系統通報聲。
「注意，報名通道已開啓，欲參與遊戲的各位請及時報名。」
「報名時間將在00:30:00後截止」
“臥槽，這麼短的時間，排隊都不夠。”
“前面的趕緊的，別磨嘰。”
“誒我就在這佔着不走了，這樣就沒那麼多人和我搶了哈哈……”
人羣騷動起來，右前方一條隊伍的前排似乎有人在原地佔着終端機不肯走。沒有npc過來維護秩序。
在那人叫囂的時候，隊伍裏一個肌肉虯結的背心男走過去，一把把他揪了出去。
“這是什麼遊戲的報名活動？”c0914小聲問道。
煙燻妝左右看了看，然後指着自己：“……你在問我？”聲音清冷如水，與她的外表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c0914點頭承認，一副虛心求教的姿態。
煙燻妝沒有回答她，背過身又排起了隊。
一個長得好看又沒絲毫戒心的cosplay愛好者。她在心底給c0914貼上了標籤。
正當c0914以爲她不會回答的時候，耳邊傳來了她淡淡的聲音。
“倖存者遊戲。算是一種陣營賽，當然也可以選擇單人作戰。勝者可以得到一筆可觀的獎金。”
聽到有錢拿，c0914一下子拿出了十二萬分的專注力。
“……像你這種柔弱的小妹妹，就不要去湊熱鬧了吧。雖然遊戲裏死亡不是真的死，但痛覺卻是真實的。當心被那種肌肉大漢揍到哭着回去找媽媽。”她仰起下巴，指向剛纔的背心男。
背心男耳朵動了下，不滿地出聲道：“喂喂，別在背後抹黑我。我可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呵。”煙燻妝冷哼一聲，“上次嫌隊友拖後腿，直接把人家頭擰掉的那個人是不是你？”
頭擰掉？
c0914羨慕地看着背心男身上的肌肉，果然力氣大好辦事。並且心裏默默決定如果被分成了他的隊友，被嫌棄礙事的話，她就先下手爲強。
她在腦海中規劃着可怕的行動時，兩人仍舊在你來我往互相嘴炮。
“銀悅，你最好祈禱這次不要和我分在一個島上。”背心男表情愉悅地說着威脅的話，“不然我怕我忍不住想試試你纖細的脖頸有多脆弱。”
銀悅對着他比了一個手勢：“臭男人。”
c0914看着這手勢有點眼熟，好像和剛纔對她比的是同一個。所以這是罵人的意思嗎，煙燻妝竟然剛見面就罵她。
虧她以爲是在跟她打招呼呢！
她不再嘗試搭話，安靜地排着隊。
銀悅奇怪地看她一眼，沒有放在心上。很快輪到她，在終端機上擺弄一陣後，系統提示她成功報上了名。
報完名離開，在路過c0914的時候，她腳步頓了下。
“這個遊戲有資本家贊助，重要的不是獎金。表現得好的話，還有更好的前程等着你。……你懂我的意思吧？”
“嗯……謝謝你的提醒。”c0914笑道。
巴掌大的小臉白中帶粉，漂亮得不太真實的長相一笑起來帶了滿滿的狡黠。
剔透的藍色眼珠流光溢彩，銀悅不禁看呆了。
“怎麼了？”c0914歪着頭看她。
銀悅反應過來，別過頭去：“……多事，趕緊報你的名吧。”
「剩餘報名時間00:05:00」
屏幕上的倒計時在不停縮短，c0914急忙上前去錄入報名信息。
故障般的彩條一閃而過，屏幕上出現了她的信息。
「姓名：佚名
種族：？？？
性別：女
報名區域：極夜23區」
……
「報名成功。虛擬現實，人人皆有機會，祝你遊戲順利。」
她沒登陸過虛擬現實，爲什麼會有她的賬號信息。而且她只是一隻機械貓而已……
c0914遲疑了一會。終端機屏幕變暗時，她才記起後面的長隊，擡腿讓出了位置。
“磨磨唧唧的。”排在她後面的人罵了一句，緊跟着上前。
“……怎麼回事？機器故障了？”
隊伍裏的人聞訊紛紛上去。只見本來好好的終端機黑了屏，像是屏幕破碎般閃着一條條無意義的裂縫。
“什麼情況啊！白排了，浪費我時間……”
“是不是你弄壞的！”
“不是我……肯定是剛纔那個長着貓耳朵的乾的！她在那磨蹭了好久，不知道在幹些什麼！她人呢……”
「剩餘報名時間：00:00:00」
「報名結束，現在開始抽選遊戲名額，請大家耐心等待。」
隨着電子播報音響起，任務大廳裏響起一片哀嚎。沒報上名的人眼看着沒戲了，陸陸續續離開了大廳。
c0914不知道終端機的情況，離開後就站到了角落裏，靜待結果出來。
遊戲名額由系統自動抽選，抽選的過程很快，幾乎轉瞬就出來了。
「抽選已結束，請自行檢查結果。」
「距離遊戲正式開始還剩00:30:00，請各位做好準備。」
話音剛落，她的手背一燙，一串數字逐漸顯現出來。
d099。她被抽中了。
“被抽中了？”銀悅不知何時靠了過來，揚了揚自己的手，上面幾個裝飾性的鉚釘，“可惜我這次沒被抽到。”
“需要準備些什麼嗎？”
銀悅挑了挑眉，塗着黑色眼影的眼睛看過來：“不需要，等着系統把你傳送過去就行了。這是最近剛出的活動，你可能不太瞭解。”
c0914覺得她的話很奇怪，不敢隨意亂說，只謹慎地點了點頭。
她是不是認錯人了？
倒計時結束的那一刻，銀悅難以察覺地牽動了下嘴角，打着脣釘的嘴脣微動。
“玩得開心。”
“艾達……”
她朝逐漸消失的c0914說道。
艾達是誰？她果然認錯人了吧……
c0914的意識化爲數字形態，隨着系統傳送的數據，一起到了另一個地點。
一串串數字流化爲了海浪，她腳踩着柔軟的細沙，被投放到了一座海島上。
模擬出來的海風輕撫到臉上，隱隱能聞到海水的鹹味。沙子佔了很小的地方，五步之外就是茂密的綠植。
「玩家投放完畢，總人數100/100」
「各位的任務已下達，請努力生存。生存倒計時72:00:00」
天空中下放了數字雨，每一道雨水中都涵蓋着一條信息串。
一道綠色的雨水對着c0914落下，落到近前的時候猛地剎住了車。它拖着長長的尾巴在她周圍亂轉，像是遇到了難題。
當尾巴再次轉到她眼前，劃過一道熒綠色的光帶時，c0914趁它不注意，倏地伸出手把它抓到了手心裏。
無力地擺動幾下後，信息串融進了她的手心。
與此同時，c0914眼前出現了幾行任務提示。
「1你的身份牌是：愚者」
「2請協助炸燬島上的實驗室」
「3注意，儘量不要泄露身份。」
仔細看過給她的信息後，c0914陷入了沉思。
所以這是個需要隱藏自己身份，然後完成系統佈置的任務就能勝利的遊戲是嗎？
玩的最多的遊戲是捉迷藏的她，自我肯定地頷首。
在她揣摩自己的任務時，幾個綠色的人形數字能量體往這個方向靠過來。
c0914快步離開小型沙灘，進入了樹叢裏。
沙灘旁邊的樹木枝葉稀疏，一眼就能看到頂。她往裏走幾步，鑽進了矮小但密密匝匝的灌木叢裏。
貓咪的動作本就輕盈無聲，她現在又是仿造虛擬信息捏造的軀體，想要悄無聲息地躲起來簡直輕而易舉。她的靈根力量在這裏來去自如，就像是爲虛擬數字能量和精神體所生的。
就在她壓下自己的貓耳朵藏進去後，那幾個人撥開了路上的樹葉枝椏走到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