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奧從衣櫃裏拿出一件研究員外袍扔了過去。
“穿上，別讓人家以爲我帶過去的人不夠專業。”見陸眠抓着衣服端詳了片刻沒有即時穿上，他冷冷說道，“不願意穿？不穿你就在這等着，別去了。”像只揮不去的蒼蠅一樣圍在艾達附近，真讓人覺得礙眼。
陸眠半擡眼皮看他：“不是，這件太小了。”他拎起手裏的衣服，跟他的四肢相比明顯短了一大截。
利奧黑着臉給他換了一件大的。陸眠接過套在了運動服外面，脖子後面隱約露出半個金屬固定器，改造過的機械手從袖子裏伸出來，儼然是機械研究員的模樣。
看到他，利奧就想到那個與這副面孔極其相似的女人：“如果不是看在艾達，還有云瑤那女人的份上，你以爲你爲什麼能安然站在這裏？”享受着別人的庇護卻一副狂妄不自知的姿態，真讓他覺得刺眼。
“有人在找你，你最好不要連累我的艾達，她可是我最心愛的一個。”
“她不是你的艾達，她有別的名字。”
“隨便她叫什麼，畢竟，名字只是個代號不是嗎？”利奧笑着說，眼鏡後面的狹長雙眼看向他，“重點是，你不要因爲自己的事情連累到她。”
“不會。”陸眠掖好衣袖，對上他的視線。
“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在那之前，我會把自己直接交出去。”
兩人在這邊說着，辛雲帶着換好衣服的c0914出來了。白色長髮像陸眠一樣束成馬尾，外面套了一件更合身的外袍，走動間露出裏面短至大腿中央的裙子。
陸眠神色複雜地瞥了瞥旁邊的男人。
利奧正在終端機上聯繫浮空陣法的相關負責人，感受到他的視線後一臉防備地準備瞪回去，就看見他徑直走到了c0914前面，幫她扣起了敞開的衣袍。又思及剛纔他蓋住她的貓耳朵時的那種目光，莫名的情緒終於找到了方向：感情他被當作變態了唄？
……
浮空陣法的整體覆蓋了整個浮空城，以中心大樓爲起點分別向八個不同的方向延伸出去，直至浮空城的最邊沿。修仙世家每次過來進行陣法維護時，都會先在外圈的八個點上檢查符文的完整性，之後在中心大樓的陣法中心注入相應的靈力，靈力將沿着路線充盈整個浮空陣。這次正值維護過後，只要由靈珠代替靈力放入陣法中，就能令法陣再次正常運轉。
衆人坐着利奧的懸浮車去往中心大樓。一個人的時候無比寬敞的兩排座椅，現在面對面坐了四個人，對面兩個一高一矮，同樣的髮色配套的衣服，該死的礙眼。利奧扭過頭去，看向旁邊的辛雲。
她低頭捧着終端，一言不發地發着消息，那態度竟然比做研究的時候更加認真。
利奧：“男朋友？”
她“嗯”了一聲，語氣有點低落：“他說他先和家裏人坐浮空艇去了……在我再三和他保證過這裏很安全之後……”雖然可以理解，但內心被拋下的失落感還是忍不住溢出來了。
利奧目露惋惜：“男人只會影響你晉升的速度。”說完，掃過對面的陸眠，“當然除了像我這樣本身就極具天賦和實力的人。”
“老闆你年紀輕輕事業有成，是浮空城廣大羣衆嚮往的對象。”除了沉迷自己的研究而性格有點古怪以外。
辛雲：“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樣就好了。”
分手就行，利奧心底回道，單身的好處一般人想象不到。但是他這人從不多管別人的私事，他的ai們不算，他們都是他的孩子，初生的孩子當然需要父母的正確指引。
於是他只說了句：“好好工作。”別把時間浪費在旁的不重要的東西上面。
“現在我們正在去法陣中心的路上，這個男人也安全地在這裏。”利奧面向c0914，“先把靈珠給我？”
c0914不語，指了指自己的項圈：“這個先解掉。”
利奧：“調節我剛纔告訴你的閥值就行。”解掉了她跑了怎麼辦，在這裏被她恢復全部力量跑掉了可是個麻煩事情。
“不行。”她搖搖頭，藍色的眼睛裏滿是拒絕，“你在虛擬世界裏就騙過我一次。萬一這次又是一個騙局呢？比如法陣根本沒出問題，你只是想要騙到靈珠。”
她字裏行間不離“騙”這個字，利奧愣了一下，而後被一個一個刺耳的字眼氣得七竅生煙。
“我真沒騙你！”他試圖挽回自己的形象，“法陣那裏會有別的看守者，還有浮空城的決策者，雖然都是認識的人，但難保他們見了你這種集科技、美學和修仙之術爲一體的完美產物後，產生窺竊的想法。”
c0914不是正常人，她仔細想了想，覺得他說的話有點道理：“我知道了。你放心，到時候靈珠不會從我身上出現到你們面前。”
見她一臉篤定，利奧高懸的心猶豫着放下來了一點點。
孩子這麼有信心，作爲長輩總歸要給她支持的。
這輛懸浮車是陸地上速度最快的型號之一，不過說話之間就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中央大樓的外觀是高塔的形狀，底部最寬，隨着高度變高逐漸變小，從正面看去兩邊呈階梯形上升。這裏集商業與辦公爲一體，是浮空城最大的人流聚集中心。
不知是否因爲今日浮空城的原因，他們進去的時候，大樓裏空空蕩蕩，只有一行人踩過明亮地磚的腳步聲。
利奧帶着三人穿過中心區域，徑直走向角落裏的一面白牆。他五指張開，覆上空無一物的牆壁，手掌下立刻浮現出一圈藍色的光點。生物信息讀取裝置讀取到已授權過的信息後，白牆上出現了一道縫隙，縫隙慢慢變大，露出了僞裝成白牆的一座電梯。
“進去吧。”他率先跨進了電梯。
等人全部進來之後，電梯門合上，電梯自動上升去往中央大樓的最頂部。
利奧站在門口，餘光看了眼身後的c0914，拿出終端在上面操作了一番。終端前方隨即吐出一個透明的泡泡，上面偶有綠色的能量環遊過，泡泡越變越大將他整個人罩在裏面，還有身後的c0914與辛雲二人。
“這是什麼？”c0914戳了戳泡泡壁，手指剛過去，泡泡壁靈敏地外移一寸，始終將她全身包裹在裏面。
辛雲：“防護罩。”
“只是爲了以防萬一。”利奧補充道。
“你把他漏了。”她指指被泡泡隔離在外的陸眠。
“……”利奧沉默，他不是忘記，只是故意的。
在c0914“善意”的眼神下，他默默調大了防護罩，把陸眠罩了進去。
防護罩成型後隱去了蹤跡，與此同時電梯停了下來，電梯門緩緩開啓，一處昏暗的場地出現在門外。
c0914離開電梯後，腳下有些凹凸不平的觸感。放眼望去漆黑的地面上篆刻着一圈圈龍飛鳳舞的符文，頂上是點綴着星光的黑幕，星斗與下面的符文一一對應。殘留的靈氣勉強支撐着法陣，符文發着白光由內至外一層層變淡，直至腳底這一圈完全失去靈光、有些符文的邊角似缺水的外皮般翻起剝脫。
“利奧先生，這邊。”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過來，將他們指引到角落裏的一處暗房。
房間在樓層的一角，面積不是很大，牆邊放了一套真皮沙發椅，茶几上擺着三個酒杯和一些佐食。沙發椅上間隔着坐了三個人，其中一個躺在單人椅中，見他們來了閉着的眼睛微微睜開來看了一眼。
“來了？”
利奧看清了幾人後在沙發邊站定，語氣不太友好：“他們怎麼來了？一個陣法需要這麼多人嗎？”
單人椅裏面的那人沒有接話，沙發上另一個肚子微挺的男人哈哈笑了兩聲：“利奧你放輕鬆，我和張總就是過來看看有沒有幫的上忙的地方，畢竟這個法陣可是關係到浮空城的每一個人呢是吧？作爲其中的一分子，我……”
“傑夫瑞，你說這話自己信嗎？”利奧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他的不領情令富態的傑夫瑞臉上有些掛不住，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內心暗罵下城區爬上來的蟲子就是上不得檯面，給了臺階也不知道來接。
“利奧啊，我聽說最近靈谷科技的市場有所下滑啊。”一旁的張總端詳着手上的終端機，頭也不擡地出聲道，“這樣下去怎麼夠得上下個季度的指標呢？到時候聯盟裏的成員如果藉此將你排除在外，可別後悔莫及啊。”
“你威脅我？”利奧說，“張燁，你們那個徒有虛名的聯盟以爲我稀罕？”
張燁不動聲色：“蜉蝣撼樹，樹豈會有丁點觸動。若是你願意把手頭一些無關緊要的資料出讓給我，也許我能爲你爭取一個進入中心的機會。”
利奧冷哼一聲，剛想說話，就聽張燁繼續說道：“你私底下和那些人合作研究的事情，你以爲沒有人知道嗎？”
“你說，我要是添點料把這些都抖出去，你和靈谷還能繼續在這分‘蛋糕’喫嗎？”終端機屏幕的冷光自下而上投到他臉上，顯得森然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