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0914好奇地摸着肉色的手臂，恆溫的皮膚，結實的肌肉，甚至能感受到穴位中的血流跳動。
陸眠好了以後，兩人接過日常狩獵的任務，經常出門尋找獸類的蹤跡，有效避免了部分人員的傷亡。
時日漸長，石林中的人們從見面時客氣地點頭打招呼到有什麼好東西主動過來分給他們一份，心裏已經將他們當作了凌虛的一員。
在凌虛，只要有興趣都能得到各種本領的傳授。見她感興趣，徐先生將機關術的箇中奧妙傾囊相授。
作爲本源擁有強大計算能力的智能型仿生人，c0914在計算方面擁有天生的優勢，需要進行大量推演算數的機關製作及反向推導破術的方法的學習速度令許先生驚訝不已。他不禁感嘆，老祖宗的道法與先進科技相輔相成，纔是順應這時代最合適的生存法則。
經過琨無制定的連日魔鬼訓練，再加上她異於常人的身體和靈根能力，c0914的修爲突飛猛進。
遠古時期的漫天神佛隕落，天道遠離了這顆星球，修士在進階的路上已經沒有了能夠淬體的天雷，天無異象，便也無人知曉他人的修爲等級。她只覺靈能的容量越來越多，使用起來也更加得心應手，再一次遇到魘的時候已能夠輕鬆意識入侵併控制它的行動了。
某天她打開揹包，發現夾袋裏的兩張弟子表格不見了。它們在不明的時間裏靜悄悄地自我燃盡了。
琨無坐在老樹下，擦拭着他的銀戒。最近他總是在石室這裏，彷彿此處成爲了屬於他的私人臥室。
“這是好事啊。”他捏起一隻戒指，對着戒面哈了口氣，“這證明你的修爲已經超過現在的我了。”
原本光潔程亮的銀戒不知何時蒙上了黑漬，他擦拭掉了過一會又染了上去，幾次三番之後，他就放棄了這個無意義的工作，一隻一隻重新帶回了手指上。幾隻戒指，只有他從九州城的墓室中拿出來的那隻依舊光潔。
c0914上前一步，趁他不注意一把摘下了他的墨鏡。墨鏡下是一雙垂着眼睫的眼睛，眼睛下方的皮膚一片青灰。
“那是因爲你的修爲突然倒退了。”她把墨鏡扔回給他。
琨無接住墨鏡沒有再戴上，擡起眼皮看向她。先前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沖淡了顏色的墨水，失去了原本的神采，眼角似有紅色的絲狀煙霧瀰漫出來。
“這血眼是一種汲取生命力的詛咒，只要被寄宿的人還活着，它就會一直存在，不死不休。”
他捧起一掌心的黑土，土木靈根的氣息縈繞其中。
“倒不如把這些生命力留給自家人使用。老樹有了新的補給，就能夠多活些日子，有它在，凌虛才能繼續代代相傳下去。自不會如九州城那般，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c0914：“那你呢？”
“我？”黑土在他手中凝成一箇中空的半圓，他不在意地回道。
他伸出兩指，徑直插進了眼眶中。
“唔”
隨着一聲悶哼，他的眼皮陷了下去，兩顆帶血的球狀物被挖了出來。
“把小五叫過來，就說我有東西要交給她。”
連着血色筋絡的球體放進了黑土做成的容器中，綠色的靈力纏繞着黑泥將它們牢牢地封印在了裏面。
琨無擡起頭，閉合的雙眼中流出了幾道鮮紅的液體。
他拎起袖子隨意拭去，摸索着將墨鏡戴回了鼻樑上。
“快去呀。”他靠在樹幹上，笑着催促道。
c0914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將意識放出順着洞穴中的石道找尋小五所在。
找到小五的時候，她正在錘鍊着獸牙製成的武器。
“我等一下去。”
聽到是琨無喊她過去，她隨口回了句，手裏的鐵錘繼續揮打着：“還有一個多時辰就好了。”
一個多時辰……
c0914想到琨無現在的樣子，拋出了重磅消息：“他有遺言要交代給你，一個時辰的話可能到時候你只能和他的屍體對話了。”
“什麼！”
“哐當”一聲，她扔掉了鐵錘，急忙跑了出去。
c0914默默幫她關了火收拾了殘局，而後腳下踏風跟了上去。
她追上小五，告訴了她具體的情況。
“瘋子……”小五並沒有鬆了口氣，皺起了眉頭，腳步邁得更快了些。
”我就知道……別看他平時和正常人似的，其實在我小時候他就是個瘋子。”
小五吐槽着小時候被琨無帶着長大時，遭遇到的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待遇，語氣中透着濃濃的嫌棄，眼裏卻滿是緊張。
兩人三步並作兩步，眨眼間就回到了石室。
“來了啊。”
琨無屈腿坐在樹根上，見她們過來了，伸出手掌。
“小五，我的眼球拜託你了。你可要好好保護它呀。”
小五腳步一頓：“我不要。”
“聽話。”琨無託舉着黑土包裹着的球狀物，“沒有它，你要怎麼瞞過法會代替我去參加大比？”
他的語氣溫和卻堅定不容更改。
猶豫了一瞬後，小五接過了黑球。
黑球一入手中，她瞬間就察覺到了穿過黑土殘存的溫熱觸感。
這是……剛從血肉之軀上被強行取下來的生機。
離得近了，她才發現琨無落在樹根上的腿部已經與老樹生長在了一處。
她心裏咯噔了一下，覺得鼻子有點酸脹。
“這上面殘餘的力量還能支撐你們去須臾山轉一圈。”琨無說。
“我在這裏保護好大家的安全。大比會選中合適的修士進入靈脈，法會還會派其他人進去，你要去弄清楚，他們到底想要對靈脈做些什麼。”
“雖然如今的靈脈已經不復當年，但它們仍關係着大地最後的命脈。必要的時候，一定要盡全力保護好靈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