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爺子就從屋裏走出來。
“湛聲來啦，趕緊進屋。”
老爺子招呼着他，又跟尼瑪道謝，邀請他進屋喫飯，尼瑪笑着拒絕，就先回家了，進屋後，季九晞髮現陸湛聲對自己有些冷淡。
難不成是太久沒見，生分了？
還是因爲自己沒去接他，生氣了？
陸湛聲收斂情緒是把好手，若是不想讓人看出喜怒哀樂，任是誰也休想從他臉上一絲破綻。
喫晚飯時，程老一直在跟陸湛聲聊天，兩人全程都沒什麼交流。
“要不要喝杯甜茶？”季九晞幫他倒了杯甜茶
“不用，謝謝”
“……”
季九晞氣呼呼的把他甜茶喝完，又幫倒了杯甜茶，喝完兩杯後，就說要去今日摔傷旳老鄉家裏看看，踏着夜色出了門，很快，陸湛聲手機震動，收到一條短信。
【屋子後，小樹林，我等你。】
——
陸湛聲藉口出去時，程家二老豈能看不出這兩人之間的端倪，沒點破罷了。
十月的XZ，夜晚。
風如寒刃，月如彎鐮，掛於深藍的夜空中，繁星點點，襯得月光愈發冷清，屋後的小樹林，枯枝凋敝，輕易就能看到季九晞倚在一棵樹旁邊，聽着聲音，衝他在笑。
月光下，她笑容燦爛。
真像一隻妖，編織了一張嫵媚的網，輕易就能攏住他的心。
“你來啦。”季九晞在笑。
陸湛聲不得不承認，對她的笑容，自己毫無抵抗力，臉上平靜無波，內心潮漲潮落，早已波瀾壯闊。
“你怎麼沒穿件外套就出來了？冷不冷。”
季九晞走到他面前，仰着臉看他。
“冷。”
這裏的天氣不比燕京，入了夜，寒意料峭，涼風吹來，散盡身上的熱意。
季九晞笑着，“要不要抱一下，抱抱會更暖和。”
陸湛聲還沒開口，季九晞往前半步，伸手就摟住了他。
小姑娘的臉埋在他胸口，氣息溫熱，透過他的薄衫，一點點燙進他的心裏，將他心臟熨平燙暖。
只是她手臂有限，根本無法完全擁住他，擁抱的姿勢，有點彆扭。
“陸先生……”季九晞仰着小臉看他。
他低頭時，下巴蹭到她的額頭，可能有些新冒出的胡茬，有點刺撓，惹得她眉頭輕皺。
“嗯？”他低低應了聲。
“生氣了？”
“沒有。”
陸湛聲不會承認，這樣會顯得自己特別小氣。
“那我剛纔給你倒奶茶，你都不喝。”
“……”
“陸先生，”季九晞微微踮着腳，在他下巴處蹭了蹭，“你抱抱我，嗯？”
她故意嗲着嗓子，聲音溫軟嬌嗔。
聽得陸湛聲心頭都跟着三顫。
只覺得呼吸一沉，他的眸色深沉幾分，喉尖跟着滑動一下，季九晞看到了，便低聲笑着，十分放肆。
只是面前這位像個木頭，一動不動，自己摟着他，還踮着腳，也很累。
她剛準備把墊起的腳放下時，腰上忽然一緊——
陸湛聲的手臂摟住她的腰。
瞬時收緊。
兩人身子瞬時貼緊，他的另一隻手輕輕扶住了她的後腦勺。
之間觸碰後頸處的皮膚。
他的手很涼。
觸碰到的一瞬間，季九晞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渾身像是過了電般，本能想躲，“不是讓我抱你？你躲什麼？”
他微垂着頭，呼吸落在她臉上，輕輕熱熱。
他的手指逐漸變得溫熱，在她後頸處輕輕摩挲着。
好似有細小的電流從她身體竄過，流過四肢百骸，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小臉也逐漸便染紅。
他們有兩個多月沒見了，之前也是剛確立關係，被家裏知道後，都沒正兒八經的好好約過一次會，總以爲再相見，會生分。
可事實證明，相愛的人，無論時隔多久，再見面……
仍舊會心潮澎湃，熱情洶涌。
“小九……”
“嗯？”
“這次真的留在燕京不走了？”
“只想要抱抱嗎？”
“嗯？”
季九晞一愣，小臉微仰是，他微垂着頭，熱氣呵出，好似緊貼着她的脣角，鼻尖輕蹭着，有點涼，鼻息灼燙糾纏。
他的眼神變溫，像是春雨，可以柔化萬物。
“甜茶好喝嗎？”
季九晞此時已經忘記了說話，因爲他的臉在她眼中，正在逐漸放大，他這是要吻她嗎？她本能地輕抿着脣，睫毛顫動着。
在他滾燙的呼吸中，她覺得自己都快要融化了……
陸湛聲目光微垂，看着她緊抿的脣，目光深深。
低聲笑着。
一秒、兩秒……時間過去，他始終沒動靜，季九晞咬了咬脣，以爲自己想多了。
剛準備別開頭，原本按在她後腦勺的手，忽然用力。
她整個人被按着往前一點——
下一秒
一個灼燙的吻，落在她的脣邊。
柔軟的，滾燙的。
“季小九，你真會磨人。”
他的脣未曾離開，就這麼緊貼着她的，廝磨着。
若非自己腰被他摟着，整個人依附在他身上，只怕自己會腿軟得站不住。
那一刻，時間都好似靜止一般，這個吻停留在脣邊，輕輕蹭着，擦着他的脣，似能要了她的命。
她覺得腦子昏昏沉沉，有種熏熏然的感覺。
抱着他的手，微微收緊，手心都是汗。
到底……
是誰磨人啊！
待他的脣離開時，兩人鼻尖輕蹭着，他低聲說道：“這口甜茶……”
“我嘗過了。”
“很甜。”
她的腦子轟的一下就炸了。
陸湛聲，
你真是太騷了！
秦縱說得一點都沒錯，你就是個精緻騷氣的老古董！
脣邊的熱意還在，經久不散，一路酥麻到了她的心底，他手臂收緊，將懷中的小姑娘緊緊按在胸口。
很快，
呼吸、心跳，開始同步。
“分開這麼久，我很想你。”
他聲音低啞，近在耳邊，如春水，似夏陽，是熱的，也是暖的。
夜晚的風，很涼，可是吹在身上，渾身卻熱烘烘的。
兩人不知抱了多久才分開，因爲太冷，沒在外面久留，牽着手回去後，程老爺子也沒多問，只是說着：“廚房熬了點草藥，你倆都去喝一碗。”
“大晚上的，穿這麼點衣服出去嘚瑟什麼。”
“要是誰感冒，耽誤我回京的行程，我可不伺候你們，年紀都不小了，還以爲自己是十五六歲的小年輕啊，哼——”
陸湛聲和季九晞沒說話，喝了藥就各自回房睡覺。
可能是這藥物裏面有催汗的成分。
喝完後，渾身暖烘烘的，十分舒服。
可是入了夜，卻燥得睡不着，此時外面氣溫已經很低，陸湛聲又不敢出去吹風，冷熱交替，更容易生病，只能忍着。
結果，扛了到後半宿才睡着。
——
陸湛聲這次過去，沒做好準備，禦寒衣服帶的不夠，程老還貢獻出了自己的棉服。
然後，
季九晞就總是看到，穿着老年棉衣的陸湛聲在自家師傅的指揮下，晾曬草藥，收拾院子，因爲這次離開，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有不少老鄉來送行，特產禮物不勝枚舉。
裝不下的，只能分批郵寄，陸湛聲儼然變成了工具人。
大概誰也想不到，出門前呼後擁的陸先生，會變成這樣。
只是逢人問起他是誰時，程老也會笑着回答：
“我那小徒弟的男朋友。”
“原來是小九的對象啊，長得可真帥氣。”
“是啊，難怪一直給小九介紹對象，她都看不上眼。”
“人也勤快，能喫苦，真是個不錯的孩子。”
陸湛聲在當地短短數日，收到了不少誇讚，也因爲程家二老平素與人爲善，離開前，不少鄰里鄉親請他們到家中做客喫飯，他無法拒絕，就挨家去喫飯。
老鄉們太熱情，甚至要給他送牛送羊。
在離開前的一個晚上，程老爺子徹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