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她前世雖然從事的是翻譯行業,但是她對數字尤其敏感,任何談判到了她手裏,都會自動化成等價的數值。
所以何念秋數着換來的麪粉,腦子裏就自動換算成了一筆筆白花花的銀子。
“這些麪粉除去寨子裏自用,拿去賣還能賺不少的錢呢!”
她捧着賬本給秦書涯看,後者看到上面不小的一筆數字,隱隱驚訝。
數年前,他剛上山的時候,風雲寨絕對算得上是富甲一方,弟兄們酒飽肉足,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滋潤。
只是當今朝廷昏聵不堪,百官只想中飽私囊,不顧百姓死活。
百姓造反,也不過是朝夕之間的事。
一旦戰事起,別說風雲寨,便是這十里八鄉都得夷爲平地。
他當上寨子的三當家後,第一件事便是加強寨子的武力和火力,風雲寨的山下便是一庫的軍火,火力不亞於一支朝廷的正規軍。
囤兵就是筆白花花的銀子,養兵更是燒錢的路子。
眼下風雲寨雖節衣縮食,看着落魄,可若是有人舉兵,朝廷覆滅,風雲寨人人皆可以一敵十,護佑一方平安。
思及此,秦書涯的眉宇間透着幾分憂色,輕聲道,“用來制兵器還差得遠啊。”
何念秋正沾沾自喜呢,聽他這麼說,差點把手裏的賬本扔出去。
“你說什麼?製作兵器?”
感覺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呢,何念秋一臉震驚地瞧着秦書涯,心口亂跳,她差點忘了,現在可是冷兵器時代!
她試探道:“我說三當家的,你不會是想造反吧?”
秦書涯給了她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這世間,任何人都可能會造反,唯獨我不會,你記住。”
話音落下,院裏忽地起了一陣輕風,把掉落的海棠花瓣帶了起來,又緩緩落下。
秦書涯的視線被吸引過去,思緒也悄然飛了出去。
“我雖只是個普通人,但若你安生的待在風雲寨,我便能護你一生無憂。”他輕聲給了對方一個承諾。
何念秋職業特殊,上輩子接觸過不少根正苗紅的人,那些人說話跟秦書涯簡直一個味,這讓她心中越發對秦書涯的身份好奇了。
她堅信,這人絕對不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土匪頭子。
“那你都這樣說了,能不能給我幾件合體的衣服穿啊?”何念秋扯了扯身上褂子。
她這一天天穿着秦書涯的衣服也不是個事兒啊。
——
何念秋一直知道寨子裏有很多人看她不順眼,雖然她也不需要別人看順眼,只是在這裏自然是麻煩越少越好。
本以爲她給寨子裏攬了這麼大塊利益,準能改變他們的看法,結果一部分人還是原樣。
不過何念秋轉念一想也是,自己一開始可是差點把他們“團寵”三當家給滅了,人家敵視她,防她一手,好像也無可厚非……
何念秋邊在寨子裏溜達邊亂想,也不着急,聞着味,她又慢吞吞地拐去了竈房。
沒辦法,竈房簡直是她的天堂啊。
“你這小木頭還真有一手,難怪三爺那麼疼你,你也教教咱兄弟們唄?”
“是啊小羅哥,你教教我們唄。”
何念秋剛踏進門口,就見好幾個人在竈臺前圍着羅木頭,把他遮的嚴嚴實實的。
“教你們個屁!誰說我是做給三爺喫的!”
何念秋站在他們背後,被羅木頭稚嫩又傲嬌的聲音逗笑了。
心說這孩子脾氣還挺大。
“誰?誰笑本小爺呢?!”
羅木頭推開人,看到何念秋時,臉一下就黑下來了。
其他幾個人倒是規規矩矩喊了“三夫人。”
羅木頭哼了一聲,“關你屁事!”
然後就繼續自己手上的動作,紮在竈臺前忙活起來。
何念秋早在羅木頭轉身的時候就看到了上面放着的麪糊糊,走近一看,果然是在做餅,只不過這次不是米麪菜餅,而是白麪的餅。
見羅木頭舀了一小勺豬油扔進鍋裏,讓鍋底均勻的抹了層油花。
何念秋忽地狠狠地吸了一口氣,隨口指點:“你這是要做烙餅?看着不錯。不過這餅也太素了點,裏面要是加上一點蔥花和胡椒粉就更好了。”
羅木頭頭也沒擡,“愣着幹嘛呀你們?還不趕緊添火!”
明顯就是把何念秋當空氣了。
何念秋也沒翻臉,爲了美食,她堅持不懈的厚着臉皮說,“那樣就可以做成蔥油餅了,哎?喫過蔥油餅嗎?就那種外酥裏嫩,香的掉渣,烙出來之後可以卷着點肉和炒好的素菜絲弄成捲餅,那味道……真是人間美味啊。”
何念秋陷入美味回憶中,想起她每天上班的時候,早上必買的就是樓下熱騰騰的煎餅果子。
簡直不要太幸福!
“小木頭你要不要試一下?”
其中一人聽了何念秋的提議很是動心,哪有加了肉不香的東西呢?
羅木頭狠狠瞪了一眼說話的人,不幫着自己說話就算了,還胳膊肘往外拐!
“要做你做!就你厲害!”
何念秋馬上舉起雙手認慫,“我可不行,這寨子裏也就咱小木頭能做出來呢。”
“哼,我可是爲了三爺,你最好不要多想!”
羅木頭知道何念秋是在順着她說話,心道真是個油嘴滑舌的人物,但就是莫名很受用。
等到油燒熱了,羅木頭果然在麪糊里加了胡椒粉和蔥花。
隨着熱油滋滋地響着,蔥油餅的香氣也逐漸散發了出來。
何念秋在一邊看得好笑,越發覺得這樣口是心非的羅木頭可愛的緊。
瞧着羅木頭手頭熟練地翻動着麪餅,心中起了逗弄的心思。
拾起一根筷子在羅木頭的肩頭戳了戳:“喂小木頭,你這麼能幹,以後想找個啥樣的媳婦兒啊?你看……我怎麼樣啊?”
羅木頭正烙餅烙的專心,被何念秋這麼一鬧,手裏的鏟子差點扔到油碗裏去。
他臉蛋爆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何念秋挑眉,“我哪裏胡說了?就是問你喜歡啥樣的媳婦啊。咋啦?這個年紀,小木頭你該開竅了啊。”
“你你你……”羅木頭連連後退了幾步,指着何念秋氣的連餅都忘記翻了。
顧忌着還有別人在,他只好氣沖沖的壓低了聲音,“你真是不知羞恥!你這樣,你這樣對得起三爺嗎?!”
羅木頭越說越有力,“當初我就該拼死阻攔爺收你入房,這才幾天,本性就暴露出來了!果然女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何念秋聽得好笑,“怎麼?對女人的意見這麼大呀?”
八卦道:難道是受過什麼情傷?”
“哼,我不與你爭辯,待會兒我就把你的惡行統統告訴三爺!三爺是不會放過你的!”
“怎麼個不放過法兒啊?”何念秋瞧了一眼鍋裏冒着香氣的蔥油餅,“難不成要用麪餅捂死我?”
羅木頭從小生活在男人堆裏,以爲女人都是嬌滴滴、俏生生的,哪料到何念秋生了一張伶牙俐齒!
他氣的快要爆炸,卻愣是一句話都懟不回去。
只好把氣撒在剛出鍋的餅上,“拿餅捂死你都是高看了你!你就該被扔到深山裏去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