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機械仙驅 >01 前序(夢魘)
    “這個地方究竟是哪?”

    周圍無比的漆黑,僅有的一束光正投在張星的身上,他懊惱地拍打着自己的腦袋,身體卻在瑟瑟發抖。

    這個黑暗空間對於張星來說,就是一個地牢,束縛着自己,煎熬着靈魂,始終揮之不去。

    咔嚓嚓,吧嗒吧嗒啊啊啊。

    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漸漸傳來,像是骨骼斷裂的清脆音,又像是在咀嚼血肉發出的響動,聽上去很有節奏感,透着恐怖的氣息。

    張星本能地站直了身軀,他的雙目落向遠方,下一刻,另一束光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中,一道略顯熟悉的背影正蹲在那道光束中。

    咔嚓嚓,吧嗒吧嗒啊啊啊。

    不寒而慄的聲音再次傳出,張星現在可以確定,響動就是那道背影弄出來的,他的目光頓時落在了對方的身上。

    “啊!”

    突然之間,張星目眥欲裂,險些昏厥過去,就在那道身影跟前,正躺着兩個血淋淋的人。

    這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無法動彈,內心漸漸被恐懼佔據,身體冰冷無比且無法動彈。

    “不可能的,爸!媽!”

    張星臉上的表情已經凝固,瞳孔收縮,他震驚的發現自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躺在地上的那兩個人他在熟悉不過了,正是自己的父母,眼前的景象他無法接受,張星寧願相信這是個夢,可爲什麼看上去是這樣的真實。

    咔嚓嚓,吧嗒吧嗒啊啊啊。

    “住手啊,你這個畜生!”情況已經很明顯了,張星焦急萬分,他恨這樣無能的自己。

    咔咔咔。

    隨着刺鼻的血腥味涌來,那道背影居然機械般地將腦袋轉動過來,漸漸的,脖子扭成了一百八十度,他滿是血肉的臉正直視着張星。

    “嘿嘿!”

    他咧開嘴發出了猙獰的笑聲,同時伸出舌頭不停地舔着臉上。

    “你到底是誰?”

    在看清了對方的樣子後,張星生生呆滯了,他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

    “你覺得呢,你是張星,我也叫做張星啊!”

    噗!

    聽到對方的話後,張星只感覺胸口傳來鑽心的疼痛,喉嚨中血氣翻涌,他忍不住將腥紅噴灑而出,整個人直接朝後倒向地面。

    “喂喂喂,喂喂喂,張星醒醒,快醒醒!”

    啪啪啪。

    簡陋的小木屋中,一名中年男子側着身子坐在牀邊,他長得很魁梧,皮膚呈棕色,穿着一身破舊的武士服,一頭林亂的中長髮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飾品。

    張星靜靜地躺在牀上,他的神情很痛苦,臉上冒着虛汗,眉頭緊緊皺着,此刻那名男子正輕輕拍打着他的臉。

    “咳咳,咳咳咳。”

    張星的身體忽然一陣抽搐,緊接着他擡起沉重的眼皮清醒了過來。

    映入眼簾的是那名中年男子的粗獷面容,張星想起身卻提不起力氣來,對方見狀,小心翼翼地將他扶着靠到了牀頭上。

    “張星,喝點水緩緩。”

    發現張星的神情非常不對勁,中年男子將自己身上水袋拽了下來,交給他。

    咕嚕,咕嚕,咕咕嚕嚕。

    “縝逆叔叔,爸爸媽媽他們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而我什麼也做不了。”張星用力抓着空了的水袋,沮喪地說道。

    “張星,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縝逆一臉疑惑,他忍不住問道。

    張星擡頭看了對方一眼,點點頭:“是真的,縝逆叔叔我說的是真的啊,他們真的死在了我的面前。”

    “我離他們是如此的近,可我什麼也做不了。”

    縝逆露出凝重之色,他不得不聯想到前天帶着張星去洞窟挖掘時發生的事情,對方好像說過自己被什麼玻璃晶片刺入了額頭。

    “聽着張星,你並沒有父母啊,是不是這裏出問題了?”縝逆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疑惑道。

    從小看着張星長大的,縝逆很清楚,對方哪裏有親人,難道是因爲那次的受傷,影響了記憶?他不得不做這樣的猜測。

    “不,縝逆叔叔真是我的爸爸媽媽。”張星搖搖頭,固執地說道。

    “我們先不爭論這個了,張星,我問你,還記得你的身世和這個世界嗎?”縝逆認真地問道。

    張星的眼中充滿了疑惑,他不明白縝逆爲什麼會問這些。

    “我知道,這個世界叫做天角,是銀河星域一顆高速行進中的行星,這個地方叫做託邦,位於世界的最北方,我出生在廢墟中,是縝逆叔叔你把我養大的,我們五年前來到了這裏。”

    聽了對方的話,縝逆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他輕聲說道:“所以張星你明白了嗎,你並沒有父母,那只是個夢而已。”

    “別給自己壓力,想明白了就沒事了,今天你好好休息,別去幹活了。”縝逆說完後就站了起來,他拿走了水袋。

    “縝逆叔叔?”張星剛說出口,卻發現對方已經離開了屋子,只好放棄了。

    他很想告訴對方,只要自己閉上眼睛睡着了,就會被關進那個黑暗的地牢中,張星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這是一個夢。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感覺像是持續好幾年了,張星有點記不清了,他似乎已經想不起來額頭被插入玻璃晶片這件事了。

    等到身體恢復一些力氣後,張星爬了起來,從一個鐵櫃子中拿出一塊黑漆漆的東西,張嘴就咬了下去。

    這是食物,但不知道是用什麼食材做成的,託邦這個地方,處在天角的最北地,資源極度匱乏,生存十分艱難。

    一眼望不到邊的荒蕪戈壁,到處裸露着被強風嚴重侵蝕過的巨石,天空中明暗不定,亮的時候光線能夠刺傷你的眼睛,暗的時候這裏會變成灰色世界。

    當徹底陷入晚上的時候,溫度下降的很快,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凍死,但寒冷的夜晚卻能欣賞到最美最震撼的景色,漫天的星辰觸手可及,不需要藉助儀器,你就能清楚地看清它們的尊容。

    張星所生活的地方是一個叫傑科的小鎮,零零散散的屋子沿着唯一的一條寬敞街道隨意建造着,它沒有能夠抵擋強風的城牆,但這裏有軍隊,有主人。

    領主掌握着全部資源,所有人都必須圍繞着他才能生存下去,儘管張星來到這裏已經五年了,但尷尬的是,他甚至叫不出鄰居的名字。

    這也沒什麼,因爲這裏的居民變換得很快,說不定你今天認識了一個朋友,明天他就死了,所住的房子也會被後來者接納。

    張星算得上是這裏比較老的居民了,他很清楚,周圍的幾棟房子經常在換新主人,原來的人要麼死了,要麼受不了選擇去冒險。

    離開小木屋來到街上後,張星的目光落向左邊緊挨自己木屋那棟塔狀房子,當中的主人印象讓他深刻。

    幾乎是同一天來到傑科小鎮的,令張星好奇的是,五年來對方從來沒有出過門,曾經好幾次他想去偷偷看一看房子裏的情況,卻什麼也看不到。

    即使透過玻璃窗看向裏面,也只能見到無盡的漆黑,他甚至懷疑房子的主人是不是死了,因爲對方几乎沒有發出過聲音。

    張星給自己定的活動範圍僅限於小木屋這一帶,太遠的地方他不敢去,生活在傑科小鎮上的居民並不像他們外表那樣友善。

    在這裏最危險的不是惡劣的生存環境,也不是隱藏在戈壁中的怪物,而是人,或許在別人的眼中,你就是觸手可及的食物。

    這點張星很清楚,這麼多年來,要不是縝逆的照顧,自己早就死了。

    即使沒有親口說過,但在張星的心裏,已經將縝逆當成了父親,他很強大,給與了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

    生存的世界很殘酷,在張星的認知中,那些強者將所有人分成了三類,下等人、中等人、上等人。

    下等人沒有任何的權利,地位僅僅比奴隸好一點,他們只需要爲了自己的生存去勞作就行,如果你不用食物也能活下去,那麼就不需要幹那些繁重的事情了。

    中等人好一些,擁有否決權,他們可以對一些無禮的要求或者事情提出抗爭,領主會給予他們一定的公平考量,這在天角世界中,是有明文規定的。

    上等人可以說是貴族了,他們或者本身實力強大,或者地位高貴,擁有行使權、佔有權、領地權,有資格競爭領主。

    這些東西離張星還很遠,他跟縝逆只是下等人,是在生存線上掙扎的人,到目前爲止,張星只想有喫不完的食物,不用在幹這些累死人的重活了。

    夢想都是豐滿的,因爲不需要花費任何的代價,但能不能成爲現實,那就是一門高深的論述了,世界上最複雜的方程式也無法對它進行解析。

    街道上遠遠望去,看不到幾個身影,這個時間點,小鎮上的人要麼去幹活了,要麼就是躲在家裏。

    茶色的視線中,一切都顯得蕭條,房子孤零零,時而塵土飛揚,這地方就連水都是稀缺品,一切都讓人感覺不到希望。

    沒有什麼特別狀況的話,張星會一直呆在木屋前等待縝逆歸來,這裏的白天跟黑夜沒有明顯的界限,當天空開始出現星辰的時候,那就是表示夜晚即將來臨。

    吧嗒嗒嗒嗒,吧嗒嗒嗒嗒。

    震耳欲聾的機械聲從遠方傳來,就連小鎮這邊都能感覺到地面的震動,塵土漫天飛揚,漸漸的在地上形成了一條龐然大物。

    張星的臉上略微的出現了一絲笑容,看到這幅景象就表示縝逆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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