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星艱難地轉頭看向對方,而蘭傑多也恰巧地看向了他,兩人對視了幾秒鐘。
不知道爲什麼,此時的張星只想牢牢記住對方的臉,心中涌起了一股強烈的求生慾望,他想要活下去。
“卑微的東西,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麼。”蘭傑多收回目光後,微微俯下身子,他伸出了帶着機械爪子的手,輕輕按在縝逆的腦袋上。
“咳咳咳,總,總有一天,會有,像我這樣的人,摘下你的腦袋。”縝逆的臉上依舊掛着笑容,眼中流露出憐憫之色。
“很好!”男子冷笑着,手上猛然發力。
咔咯,咔咯,咔咯。
“不!,快住手!放了他!”張星奮力嘶吼着。
縝逆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張星,臉上始終保持着微笑,直到停止了呼吸。
“真是無聊,我走了。”
蘭傑多的手裏抓着正不停滴下粘稠液體的頭蓋骨,在下一刻,他直接將其捏成粉碎,隨後朝着艦艇走去。
“啊!大人我送您!”紅頭髮的隊長急忙追了上去。
隨着艦艇跟裝甲車先後離開,街道上漸漸恢復平靜,張星神情呆滯,腦中一片空白,很難讓人相信,那致命的一擊竟然沒能奪走他的生命。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爲什麼他們要這樣做?”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漸漸的,張星開始思考這些問題了,他正在接受縝逆死亡的這個事實。
危機剛剛過去,但是新的危險已經悄然來臨,一些居民蠢蠢欲動,他們並沒有安安分分地回到家裏。
因爲這裏還有吸引他們的東西,對於飢餓者來說,眼前就有一頓足以填飽肚子的食物,沒有人會選擇放棄。
近了,越來越多的居民正在朝着張星靠近,他們的眼中流露出貪婪的神情。
噹!
突然間,一聲尖銳的鐘聲響了起來,隱約可見一圈波紋狀的東西正朝着周圍擴散而去,那些居民紛紛捂着耳朵,神情十分痛苦。
“啊!”
“疼死我了。”
原本聚集起來的居民頃刻間一鬨而散,他們不得不在死亡和食物之間選擇前者。
嗒嗒嗒。
緊挨着小木屋的那棟房子漸漸的打開了一扇門,一名微微駝背的老人走了出來,他的皮膚褶皺,雙目渾濁不堪,下垂的眼袋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
老人慢慢的來到了張星身旁,他看了對方一眼,隨後直接將縝逆給抗了起來。
“住,住手,停下來。”
張星無力地朝着對方喊道,但這樣毫無作用,老人沒有理會他,正朝着自己的房子走去。
“快放下縝逆叔叔。”張星無比的着急,心裏很清楚對方想要幹什麼,自己絕不允許他這樣做。
張星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視線中,所有的事物都在不停地重疊,脊背傳來鑽心的疼痛,他艱難地朝着那棟房子走去。
“住手,快住手。”
纔剛剛踏進房子中,張星只感覺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知覺。
咔嚓嚓,吧嗒吧嗒啊啊啊,咔嚓嚓,吧嗒吧嗒啊啊啊。
熟悉的聲音的再次傳來,張星猛然驚醒過來,他絕望的發現,自己又來到了這個黑色的地牢。
那個傢伙的肚子深深凹陷了進去,張星露出駭然之色,他瞬間聯想到,在自己身上同樣的地方,之前剛被紅頭髮的隊長給踢了一腳。
“你可真是弱的可憐啊。”那傢伙衝着張星嘲諷道,嘴角不停溢出粘稠的液體。
木屋旁的房子今晚有點反常,它居然有了亮光,這可不多見,起碼在之前的幾年中,並未發生過這樣的狀況。
空蕩蕩的廳中,老人正在忙活,縝逆被他安放在巨大的橢圓形桌子上,他正在對其肢解。
房子內部的構造趨向於歐式的風格,有螺旋狀的樓梯,周圍掛着油畫,火爐中燃燒着熊熊烈火,頂樑上安置着巨大的吊燈。
除此之外,在老人身後不遠處,還有一個半人高的鍋爐,通體呈暗紅之色,不停冒着白煙,時而噴出五彩斑斕的強烈射線。
鍋爐當中頻頻發出沸騰的聲響,令人感到不解的是,它並沒有被放在火上蒸煮。
半個小時之後,老人完成了他的工作,將縝逆完全肢解開來,皮膚已經被剝離掉,裏面的一束束錯綜複雜的線路漏了出來,放眼看去,滿是金屬合金的骨骼,僅有一些血管跟內臟是真的。
在那半個頭顱中,老人拿出了一塊雞蛋大小的晶片,他的臉上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住手!”
不久之後,張星清醒了過來,他隨手從門口的角落中拿出一根長條狀的硬東西,直接奔到老人的身後。
“身體倒是恢復的很快,給你看看我的傑作。”老人轉過身來看着張星,發出低沉的沙啞音,不慌不忙地給對方讓出了位置。
張星不敢放鬆警惕,他全神戒備着,緩緩將視線移到桌子上,頓時倒抽一口涼氣,心裏徹底的慌了。
“這是?”
“不認識了麼,這是你的縝逆叔叔,是不是覺得很喫驚。”老人小聲調侃道。
“不,不是這樣的,爲什麼會是這樣?”張星嘴裏碎語不斷,他無法接受那個跟自己朝昔相處了十幾年的人會是這幅樣子。
“半身人,這是被捨棄的一部分,但也有着自己的思想,你要相信自己,包括你看到的、接觸到的、相處過的,對於你來說,都是有意義的。”
哐當!
張星丟掉了手中的東西,他顫抖地來到桌子前,伸手去撫摸。
老人沒有去打擾他,他拿着那塊晶片來到鍋爐前,臉上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直接將晶片丟了進去。
轟隆隆!
一陣悶哼聲傳了出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個鍋爐分明在抖動,只不過持續的時間不長。
“能量還不少呢,就當做是利息了。”
老人略微的感到滿意了,在他回過身的時候,發現張星正背對着桌子面向自己,看起來對方已經想明白了什麼。
“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麼?”
張星微微低着頭,但很快的,他臉上的慌張跟迷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堅定。
“半身人什麼的真可笑,他就是人,是我的爸爸,是他把我從廢墟中帶到這裏來的,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擰下那個男人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