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不置可否地問。
蕭摩柯的眼神頓時變得無比複雜。
從保護銀車被關在八音盒裏，到共同抵禦吐谷渾侵略者，
蕭摩柯已經和王烈以及柳林軍，培養起了很深厚的感情。
只是，他有些擔心自己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熱臉貼了王烈的冷屁股。
畢竟，蕭摩柯只是前陳的降將，
大隋的一顆閒置的棋子……
“蕭將軍，你也想替舊主復國嗎？”
王烈忽然轉變了話題。
蕭摩柯毫不猶豫，搖了搖頭。
“先主雖然對末將有恩，但是，在治國方面確實令人不敢恭維，當今天下初定，人人都盼着過上太平日子，末將怎麼能逆時而動呢。”
話到這裏，蕭摩柯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只可惜，我那獨子看不穿這層，受了他人的蠱惑，這才，這才，哎……”
“聽將軍這意思，在江南作亂的並非令郎一人了？”
王烈若有所思地問。
“正是，我兒只是參與其中，並不是首腦。”
蕭摩柯把自己瞭解到的情況說了出來。
王烈皺了皺眉，目光落在了蕭摩柯臉上。
“如果我要帶着大人去平定叛亂，大人願意嗎？”
“平定叛亂……大人是讓我大義滅親，殺了我那糊塗逆子嗎？”
在見王烈之前，
蕭摩柯並不是沒想過大義滅親。
可是兒子蕭世略是蕭家的獨子。
如果狠心殺了他，
蕭家怕是要絕後了……
蕭家一絕後，自己留在世上還有什麼用？
因此，蕭摩柯左思右想，
寧願違心下江南，陪着兒子犯上作亂、共赴黃泉，
也不想大義滅親，苟活人世……
“我是想給令郎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王烈意味深長地說。
蕭摩柯來見王烈，其實是給王烈出了一道難題。
作爲扶風郡守，王烈聽到蕭摩柯的兒子在江南作亂，
就應該第一時間把蕭摩柯綁了，
交給皇帝楊堅處置。
這叫盡忠。
但是，作爲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聽到這樣的消息。
卻令王烈十分的爲難。
因爲，這種事情要是放在民間，
王烈應該不由分說，直接跟着蕭摩柯下江南。
去支持蕭世略，幫他把反叛事業搞得更大、更猛烈……
這叫盡義。
忠義之間自古就很難兩全，
王烈最初面對這道難題時，也很難取捨。
不過，一把這件事情和吐谷渾人的戰敗勾連到一起。
他的思路瞬間豁然開朗……
他要帶着吐谷渾人去平叛。
這樣不僅可以給吐谷渾人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
使他們免於被屠殺。
更重要的是，給王烈爭取到了一次天大的機會……
如果搞得好，整個江南將盡數掌握在王烈手裏。
到時候皇帝楊堅要想給他擺個臉色，
也得掂量掂量……
什麼叫利益最大化，這才叫利益最大化！
王烈在心中狂笑，他生怕蕭摩柯猜不透他的心思，
還要堅持自己隻身一人南下。
“如果是這樣，那就最好了……”
蕭摩柯眼珠動了動，單膝跪在了地上。
“大人要是不嫌棄末將年紀老邁，又是個閒人，末將願意和其他兄弟們一樣，加入柳林軍，唯大人馬首是瞻！”
這件事情在蕭摩柯心裏憋了好久了。
他一是拉不下面子，
於是，一直不敢提出來。
今天情況特殊，這才把心一橫，說了出來……
“什麼叫唯我馬首是瞻，大家都是兄弟，何必如此生分呢。”
王烈伸手把蕭摩柯攙扶了起來。
算是接受了蕭摩柯的請求。
“大人的謀略、武藝，末將早就佩服的五體投地，今天能加入大人麾下，真是三生有幸……”
蕭摩柯頓時喜出望外，
幾乎要忘了自己的獨子正在江南作亂的事情。
等到蕭摩柯把馬屁拍完，
王烈眯了眯眼睛說：“目前最關鍵的事情有兩個，第一，儘快安排人給令郎送一封您的親筆書信，勸他認清形勢……”
“犬子生性桀驁，向來我行我素，未必肯定我的勸。”
蕭摩柯面露苦色，打斷了王烈。
他說的確實是實情。
蕭世略能在江南豎起反隋大旗，
就不是個聽人勸的人。
“不管令郎聽不聽，將軍這封信一定要送，並且還要設法交到令郎手中。”王烈目不轉睛地望着蕭摩柯，
語重心長地說：“有了這封信，令郎的命就算是保住了。”
“多謝大人，末將這就安排人去辦。”
蕭摩柯雖然沒有想明白這封信和自己兒子性命之間的關係，
但是對王烈卻是非常的信任。
只要是王烈說的，
他就無條件地照着去辦。
其實，包括剛纔對王烈下跪在內，
蕭摩柯對王烈之所以如此迷信，
也是一種無奈。
道理明擺着，自己不聽王烈的，
難道真的要陪着兒子去送死嗎？
聽王烈的，投靠到王烈門下，
最差也是死馬當活馬醫。
況且王烈的機智謀略，蕭摩柯也看到了，
只要他肯幫忙，兒子未必會有事……
“第二件事，需要蕭將軍親自出面，去求一個人……”
王烈越說聲音越小，很快變成了耳語。
蕭摩柯聽完連連點頭，
很快拱了拱手，走出了書房。
危機危機，有危就有機。
王烈本來頭疼不已的吐谷渾戰敗問題，
竟然鬼使神差地在蕭摩柯兒子反隋這件事情上，得到了解決。
王烈此時心情大好，
不由自主地幻想起了未來在江南的美好生活……
“大人，您的臉紅了。”
安如意又一次像鬼魅一樣，出現在了王烈眼前。
王烈看到她，頓時清醒了許多。
“你怎麼來了，找我有什麼事？”
王烈打量了安如意一眼，
發現她今天似乎經過了精心的打扮。
“當然是來和大人培養感情了。”
安如意嘴角浮起笑，幽幽地說：“上回義父聽說大人對奴家不滿意，還專門數落了奴家一回，奴家今天來，是想讓大人滿意的……”
“讓我滿意？”
王烈故意露出一臉的壞笑，
朝着書房裏的一張軟塌努了努嘴。
“讓我滿意還不容易，把咱們上回該辦的事情辦了啊。”
“上回，大人說的是哪一回？”
安如意明知故問。
王烈看她嬌豔欲滴，正想伸手把她攬入懷裏。
書房的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了。
緊接着，王烈就看到了氣呼呼的楊芸。
“好啊，王烈，什麼不學，你學人家偷腥！”
楊芸面色通紅，
話音未落，一杆長槍已經刺了出來。
【作者有話說】
楊芸這是又發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