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原對周建國開心的說道，
“王上，這些糧食等我們運回周國，可以幫周國災民度過難關了吧？”
周建國點了點頭，因爲周建國在曾都的時候，
就得知鄭國公並沒有給災民與難民繼續供應糧食。
他知道鄭國公在等什麼。
軍械物資，馬匹糧草都一一安置妥當了以後。
周建國召集了南宮信一與他幾個得力學生。
還有東野澤，丹原與戰車部隊總指揮江瞻等將領開了一個會議。
南宮信一率先詢問，
“王上是不是有新的計劃？”
所有人都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周建國環視了四周一行人，隨即說道，
“戰事剛過，我們不再輕啓戰事。此番我們雖然大勝，但今日是要與諸將覆盤此次戰役。”
“覆盤？”南宮信一很是詫異。
因爲覆盤一詞，只有他們這些圍棋高手在總結棋局的時候纔會用到。
這個每場戰役又不可能跟圍棋一樣是在同一塊戰場，如何覆盤？
南宮信一更是心中萬分不解。
江瞻雖是武將，但是這個時代的文武並沒有分家。
出將入相是每個國家常見的事，所以圍棋他也是略有精通。
他率先不解的問道，
“啓奏王上，戰事不同於棋局，圍棋雖然千變萬化。但是核心的規則並沒有改變。這戰場形勢風雲莫測如何覆盤？覆盤以後又有何意義？”
江瞻的話同樣說道了南宮信一的心坎裏面去了。
圍棋再複雜，對手就算輸了都會知道他即將怎麼輸。
但是戰場不可控的影響因素，太多太多，有時敵我雙方都無法預料。
周建國看再次環視了一圈衆人，說道，
“棋局的複雜侷限於棋盤之上，其實就算戰場形勢再複雜，他也侷限於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衆人不由自主的先後詢問。
“人心！”周建國坦然的解釋道。
“人心？”衆人面面相覷，很是不解。
只有南宮信一沉默思索。
周建國見衆人不解，隨即看着東野澤耐心的詢問道，
“東野澤，你說此番我們與申國大軍對決，孰強孰弱？”
東野澤不假思索的回道，
“敵強我弱！”
“那爲何我們能擊敗申國，讓他們潰不成軍，連大營都丟了？”周建國追問道。
東野澤突然眼神中放出異樣的光，興奮的說道，
“全靠王上運籌帷幄，身先士卒。才能生擒申國世子，突襲申國營寨”
衆人聽東野澤如此一說，紛紛點頭表示認可。
這裏的江瞻將軍之在曾都出發前，聽到天子在激勵全軍的時候，說要親胯白馬，帶頭衝鋒。
他內心雖然一陣喫驚，但是並沒有認爲天子真的會帶頭衝鋒陷陣。
現在天子不但帶頭衝鋒，又取得如此空前的戰果。
這讓他與他的整個戰車部隊瞬間成爲了天子的死忠追隨着。之前戰車改騎兵的怨氣也都一掃而光。
其實何止戰車部隊，這幾日這兩萬多羽林軍已經把天子視爲神人一般。
周建國聽到東野澤如此一說，搖了搖頭，
“奉承之言，不可取。寡人要的是覆盤。”
東野澤一看天子如此認真的否決，一時也犯了難，因爲就是他的肺腑之言。
丹原趕忙搶過話，說道，
“王上，這不是東野澤的奉承之言，臣下們的確是這麼認爲的。”
丹原說完，一羣人紛紛點頭表示認同。
周建國嘆了一口氣說道，
“如果你們都是這麼想，那這次的覆盤就更尤爲重要了。”
大家目光直直的看着周建國，周建國繼續說道，
“我們打贏申國。只是一個開始。如今天下混沌，日後的仗還有很多，不可能全都靠寡人一個人去打。你們在坐的都是大周未來的棟樑，要靠的是你們。”
內心更是洶涌澎湃，激動萬分。
肩上更是擁有了巨大的使命感。
周建國隨即說道，
“東野澤已經說了，申國強於我們。但是寡人要告訴你們的是，天下沒有以弱勝強的事。”
“王上，您說沒有以弱勝強的事？”江瞻不解的詢問道。
“是的”周建國肯定的回覆道。
衆人聽的更是一頭霧水，面面相覷。
“可是申國遠強於我們這是事實啊。我們不是以弱勝強了嗎？”丹原也不解的詢問道。
周建國沉默着，思索了片刻，回道，
“如果我們用兩萬大軍再加上四百騎兵直接與申國五萬大軍正面交鋒，我們勝負幾何？”
丹原與衆人一起搖了搖頭，
“毫無勝算！”
周建國繼續說道，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所以當我們把戰場灌溉成泥濘地的時候。五萬大軍對兩萬大軍就失去了絕對的優勢。”
衆人一起點了點頭，看着周建國。
周建國繼續解剖道，
“在雙方都陷入那個狀態的時刻，我們還擁有四百超強機動能力的騎兵。也就是在這個時刻裏，我們遠遠強於申國。”
南宮信一聽明白了周建國的意思，神情凝重的說道，
“王上的意思就是，現在沒有了特定的時刻。我們還是遠遠弱於申國？”
“對！寡人就是這個意思，寡人希望你們不要被這樣的勝利衝昏了頭腦。從而犯下不可逆轉的錯誤。”周建國趕忙說道。
這個時候大家才從勝利的喜悅中冷靜下來。
仔細回味着天子與南宮信一的話，好像真的是這樣。
因爲此番連續大勝，申國的國力損失的只是錢財。
並沒有傷及申國人口這一重要資源。
衆人也瞬間領悟了什麼叫兵無常勢，水無常形。
所有的軍事力量都是在特定的時間段轉換的，如今離開了那片泥濘地，申國還是那個強大的申國。
周建國見大家從輕鬆的神情，轉變成了嚴肅，隨即再次問道，
“爲何我們在戰場上一抓住申國世子。申國大軍擺出的‘鶴翼陣’的兩翼會開始崩潰逃跑？”
南宮信一在高處指揮看的清清楚楚，也十分了解各個諸侯國的弊病。
便回答道，
“申國士大夫們只想保留自己的實力，無心再戰。”
周建國點了點頭，再次向南宮信一追問道，
“如果這個局面是相反的，是我們困住了申國大軍。但是寡人被擒，先生會怎麼做？”
南宮信一思索都沒有思索直接答道，
“我肯定會穩住前線，繼續壓制包圍圈。王上被奪可以通過談判要回，可是可以談判的資本是需要在戰場上爭取來的。畢竟四百騎兵突出去只是出其不意，接下來五萬大軍有了防備，四百騎兵已經失去了威脅性。”
南宮信一的一番話讓衆人聽了茅舍頓開。
就算四百騎兵返回去衝擊五萬人的大軍，五萬人已經有了準備那也是以卵擊石。
申國大軍崩潰的導火索是天子的四百騎兵，但是並不是最根本的原因。
最根本的原因還是諸侯國國內士大夫們相互博弈與鬥爭。
申國五萬大軍的崩潰只是戰場上的表象，背後更深層次的就是申國各勢力間的現狀。
這個時候南宮信一深吸了一口氣，內心更是對天子佩服的無以復加。
更別說此時衆人對天子仰慕，那更是歎爲觀止。
南宮信一接着說道，
“所以王上才說‘人心’二字是嗎？”
周建國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覆盤的目的不是爲了炫耀寡人的計謀，也不是爲了貶低申國的能力。而是讓大家時刻保持清醒，更不要離心離德。如果沒有整齊的人心，我們怎麼可能能擊敗申國呢？”
衆人聽到天子這番拆解，才深刻明白了這場戰役背後的人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