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玄衍神術 >第五百六十九章:師洛水的心思(下)
    風平浪靜下的暗潮涌動,大的小的,劇烈的輕微的,盡都推動時勢,不管這時勢意願,究竟有無遵照原定而行。

    喻於天道運轉體系之下,萬物衆生亦同遵照一定軌跡而行。譬如凡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太淵城,一處昏暗密所裏,有數個全身籠於黑袍之人圍坐一圓桌。每個黑袍人身前,都有一個身份標識,依稀可辨是“靈、火、巖、覺、宿、雨、魘”

    此些人真面目不顯,皆乃太淵城所謂‘權貴’,非老即尊。而他們之間,亦不相識,皆以代號稱。誰也不知他們黑袍底下是個什麼面目。而加入這黑袍會,需要苛刻條件,能達成者,甚爲稀有,是以這桌圍坐僅止七人而已。

    他們身份相等,沒有首領。

    其中一個作了變化的聲音緩緩開口:“黑袍會,多久沒有齊聚一堂了。”

    “是啊,多久了呢。”另一個古怪的笑說,“料想沒有祕境,也很難有這日。”

    “守着盼着,這太淵祕境終於出世,卻似落於定局。靈,你將我等聚來,莫不是真爲祕境之故罷!黑袍會在太淵城或許有如帝皇,然於大門閥,土雞瓦狗耳。靈,你可不要拉我等落水。”

    今日黑袍會,似是一個代號爲靈的黑袍人所聚,衆皆沉默,唯有靈輕咳一聲,沉聲道:“在場列位,我信得過。說句實話,黑袍會本就爲太淵祕境而設,而今也到了我們一齊發力時候。”

    代號爲雨的黑袍人,冷冷笑道:“靈,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二大門閥就要在我們家門打將起來,屆時什麼阻擋勢力,都要灰灰,這時當要夾起尾巴,才能活命。聽你之意,是要與那二大門閥爭一爭麼?”

    魘淡淡道:“不如聽聽靈怎麼說。”

    衆都好奇,聽聽無妨,當即靜下來。

    靈輕敲桌子,字斟句酌道:“不瞞列位,我掌了一個隱祕,列位可識得鹿泉老人?”

    黑袍代號覺,悠悠然道:“傳奇之人,天演丹創始人,天工坊丹、器二道大師,怎會不識得。”

    靈笑道:“覺解答,甚是得宜,便是此人。教列位猜猜,他是什麼根底。”

    黑袍代號巖,冰冷冷道:“莫要廢言,揀點重要說。”

    靈黑袍下的臉色微變,淡淡掃了一眼巖,道:“鹿泉老人乃是祕境出來之人。”

    此言一出,衆皆震驚,不由面面相覷,難以置信道:“祕境未出世前,只道是個傳說。怎麼裏面還有活人?你有何根據?”

    靈道:“我曾有幸,獲得一份他老人家手札,自一些零言碎語中,推測得知他非真界之人。”

    黑袍代號宿,莫名說道:“哦?如此說來,你已探知如何進入太淵祕境了麼?”

    靈輕輕搖首道:“僅止片面。手札上說,鹿泉老人乃是靈巫一族後裔,其血脈之力可短暫開啓祕境,纔可令他出現在真界。否則祕境開啓,早爲真界所知。”

    覺復輕飄飄道:“而今鹿泉老人不知所蹤,又要去何處尋他。便是尋到他,祕境地點你可知麼。便是你能探知,順遂瞞着大門閥進入祕境,祕境內裏這靈巫一族又是何物。恐不止這族,憑我等如何應對。”

    衆人一聽,都覺有理,紛紛望向靈。

    靈淡淡笑道:“覺還是老樣子,心思縝密。手札沒有談到還有何族,不過祕境裏怕是別個天地,任他何族,都抵不過歲月流逝。”

    “此又是怎麼個說法?”雨最是急切,問道。

    靈又道:“手札零言碎語裏,對祕境存亡憂心忡忡,想他鹿泉老人,乃是上劫末人物,距今五千多年過去,祕境怕早已剩了一座空城。”

    宿冷笑一聲,道:“我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瞞着什麼,便是按你所言行事,到頭來只得一場空,還惡了大門閥,你要我等如何自處?”

    魘淡淡道:“祕境很大,憑靈無法消受,姑且信之。”

    靈道:“黑袍會成立以來,我等互通有無,列位應當瞭解我的信譽,沒有八成把握,我又怎麼會提出來,教列位與我一同冒風險?”

    “八成?”

    雨拔高聲音,遂低沉說道:“何來八成,請教明細。”

    靈便即詳述:“其一,鹿泉老人雖不知所蹤,可我早已尋到他後人所在,一應籌謀盡都佈下,只待收網之日……”

    “慢着!”

    卻在此時,魘冷冷打斷道:“早已尋到?既早已尋到,爲何遲遲不發,要待二大門閥發見,纔將我等聚來,此是何意?”

    此言說到衆人心坎裏,便都雙目灼灼盯着靈。

    靈被逼不悅,冷哼道:“爾等將祕境當做什麼?自家花園麼?想進就進!祕境此次生出細微感應,才被各大門閥查知,我亦因此察覺祕境異動,否則不然,待到祕境花落他家,我等只能徒嘆奈何!”

    衆人勉強將這說法接受,魘淡淡道:“你接着說罷。”

    “其二,祕境入口我有猜測,只要那後人到手,交我炮製,定能逼出來;其三,我有一寶,可護我等順遂通過祕境通道,可免落於虛空亂流;其四,我已掌了一些祕境之事,對內裏已有片面認識,諸位倘若信我,便隨我闖這一闖,能否超脫,就賭這一搏!”

    靈語罷,衆人都陷入沉思。

    良久之後,雨開口道:“靈,你須將祕境之事一一說與我們知,再教我等判辯兇險,依情況而定。能做到如此,只要有着一線生機,誰不願搏一搏?”

    “此言有理,我附議!”

    衆人似都心動,便連一直未有開口的火都緩緩說道:“能否說服我等隨你冒險,就看你誠意如何了。”

    靈見衆皆踊躍,心底大石便即落下,微微笑道:“好說好說,諸位且聽我一一道來,話道那祕境……”

    ……

    話表花音委屈憤怒交加,一口氣跑了兩個時辰,出得天宮山地界,待回神來時,午時業已過去,身周都是曠古密林,數人合抱粗細古木,各色藤蔓,荊棘,等人高野花,野草。

    密林幽深,略顯暗沉,只有些許斑駁光暈投來,只添得少許光亮,分毫不減陰森。

    花音眼眶紅跡未退,紅撲撲臉蛋兩行淚痕,顯一路哭跑而來。此時回神,只覺刺骨寒意侵入心肺,不由心下驚慌,把雙臂抱緊。

    “尜尜……”

    止走數步,卻有異聲,心下惶急靠着樹幹,平日十成本事,而今竟不留半成。

    好在沒有異動,她將青衣教導回放腦海,平復一口氣,自我鼓勵道:“花音,你現已是通神大修士,區區妖獸山林而已,且不到內圍,就沒有什麼好懼……”

    一遍遍鼓勵,終於使得氣力回身,小拳頭握緊,向着來時方向邁出一步。

    耳邊留神動靜,似無異響,她輕手輕腳,便即開步走起。然她凝神着周遭,很快就覺不對,因這密林愈發密了,走了兩刻時辰,卻又回到原地,只見那數人合抱大樹,其上還有自己倚靠痕跡,不禁垂頭喪氣,心知自己迷路了。

    “小姐……”

    便是花巖那些話兒不中聽,卻句句掐中她要害,否則倒不至於如此。她如今細細思來,便覺有些後悔,不該賭氣。

    旋又哼哼自語道:“花巖,倘你出來尋我,本姑娘便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你罷了,否則不然……”

    叨叨自語片刻,她又沿着痕跡往回走去,此次細心留意,探覺自家步過痕跡,又是兩刻過去,卻再次回到原地,她不禁絕望想道:方纔慌亂回走,將前面痕跡掩蓋,如今再沿着痕跡,就只有轉圈圈而已。

    她性子較爲不服輸,在原地駐留片刻,心下發狠來:既然原路行不通,我便換個向兒,小姐說過,只要尋到水源,便能回到天宮山……

    當即起步,隨意換了一個方向,一路穿行,好在白日少見妖獸,倒順遂而過。

    一個時辰之後,密林稀了一些,此是向着外圍去的徵兆,她心下不禁愉悅萬分,便哼起了小曲兒:“呀哈呀哈,誰家姑娘這般秀,都道醫仙家,花音氏哩……”

    然而走着走着,小曲兒不禁停了下來,此時曦耀西沉,餘暉漸漸要沒去,周遭環境,愈發眼熟起來。

    “啊?此處不是恐獸林麼?”

    花音猛然憶起,前次受着管雨石引路,卻跑到恐獸林來,陷入重圍。

    她腳步頓住,正欲離開此,周遭驀地傳來‘簌簌’顫響,旋即便是低沉的‘嗚嗚’獸吼。

    花音臉色一變,暗自叫遭,正欲向一個方向逃離,周遭叢林驟然被壓塌,只見四面八方都涌來恐獸,約莫有數十隻,將花音步步逼退,正中圍着。只見牛犢一樣身形,猩紅的眸,流涎的口,無不彰顯其兇惡,可不正是那羣居恐獸。

    她想也未想,趁着合圍之勢未成,法體運力,熱血涌動,化作氣力,聚於雙臂往下砸。

    “霸獄,雷威!”

    轟然一聲巨響,一道宛如雷霆一樣浪潮,以花音爲中心,轟轟然向外推擠,首當其衝數只恐獸,霎時爆體而亡。

    血肉飛濺中,花音搶步就逃,而就在此時,耳邊卻驟然傳來一個聲音:“是你這個小賤人,與我留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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