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玄衍神術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上)
    凡事都有理由,或者愛,或者恨。

    嚴世光的話不無可能,衆人不由沉默。

    若柳暮言真想要報復,並殘忍殺害青衣,所有人都無法肯定,那個時候的蘇伏會做出什麼事來。

    雖然他現在的表情很平靜,龍吟瑤有些擔心,悄悄抓住他的手,試圖傳遞溫度:“放心,她不會有事的,我現在就去找,就算翻遍整個莒州,我也會把她找出來。”

    此事她當然最在行,能困住青衣的,想必不是凡物。

    真正愛一個人,就會特別在意她的感受。

    蘇伏點了點頭,卻又笑着搖頭:“不用,師姐可不能再丟了。柳暮言若想報復,根本不用抓走她,我想他是想利用青衣做一些什麼讓我們意料之外的事,情況未明朗前,還是讓斥候去找罷。”

    見龍吟瑤還想開口,他又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任何完美的計劃,都會有這樣那樣的變數,我們要做的,是把握好變數,師姐可不能再出事了。”

    龍吟瑤想了想,乖巧地應下了。

    此時東方泛起一絲魚肚白,然後遠空投下來第一抹陽光,天亮了。

    ……

    兩個時辰後,紫軍大舉進攻,卻發現敵軍不再擺出決一死戰的陣勢,反而將戰線拉了開來,橫貫聖君城外整個平原,大約有一百多裏。

    無法一舉擊潰敵軍,這讓紫軍上下都有些如鯁在喉的感覺。不過,這無關緊要。

    軍令源源不斷髮下去,配合着斥候傳回來的消息,蘇伏針對此做出了一系列的應對。在兵力相差懸殊下,只要穩定進攻節奏,取勝並不困難。

    難的是妖心叵測。

    “報大帥,南北方三十里處有一支軍追襲金律軍。”一個斥候大步進來,戰時根本無需通報。

    蘇伏眉目微沉:“本部還有多少兵馬。”

    斥候退了出去,帥帳就剩五個人。

    餘神機近來沉默許多,他望了一眼蘇伏帥座旁一個蒙着黑紗的女子,道:“僅餘黃鶴軍,若是增援,此處就再無防護。”

    “無妨,你去罷。”蘇伏道。

    餘神機先是一驚,旋即應道:“末將遵命!”

    “爹爹,爲什麼不讓我與小白也出擊,難道人家的實力您還不放心麼。”瞳瞳有些委屈地道。

    “當然不是,不過那些雜魚實在沒有必要浪費瞳瞳這樣寶貴的人才。”蘇伏笑着哄她。

    小白一直望着蒙面紗的女子,這時忽然道:“她不是雪姨麼,怎麼會在這裏呀?”33小說網

    “你真的認爲他會來這裏?”蘇伏正在運轉劍意。其實運轉劍意負擔挺大,若是維持太久,他也是會累死的。

    那女子淡淡道:“她是我生的,有什麼不清楚。”

    “那你爲何?”蘇伏奇道。

    “他一直追尋的,不過是加深痛苦的根植,當痛苦成爲他的終點,他就徹底毀了。”她冷冷說道,“我當然不是原諒你,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恨不得殺死你才解我心頭之恨。但爲了他,我願意放棄仇恨。”

    “但爲了他,我願意放棄仇恨。”蘇伏默默地咀嚼着這句話,凡事都有理由,或者愛,或者恨。

    蘇瞳與小白麪面相覷,不知這“大人式”的談話究竟隱含什麼深意。

    “倘若……”女子忽然又開口,音聲軟了下來,“你真能問鼎妖皇寶座,我可不可以向你提一個請求。”

    不知爲何,此時的她,有些卑微。

    蘇伏道:“你說。”

    女子正要開口,臉色突然一變:“來了!”

    蘇伏平靜點頭,帥帳“哧啦”一聲,被燒成了灰燼,視線霍然開朗,只見方圓數裏之地的營帳都被燒成了灰,那些火焰卻沒有熄滅的意思,另有一個身上燃燒着橘紅火焰的人影就在前方上空,就像取代了太陽一樣,俯瞰着衆人。

    劍域覆蓋了一小範圍,火焰燒不進來。

    蘇伏坐在椅子上沒有動,他望着那個太陽一樣的人,緩緩說道:“該說知子莫若母,還是有什麼別的緣由。古兄,我一直認爲以你我的交情,絕不會走到今日這地步。”

    “古河圖叔叔?”蘇瞳看清了那火人的模樣,驚訝極了。當然,她驚訝的神態也非常的可愛。眼睛睜地大大的,櫻桃小嘴微微張開,把驚呼重又咽了回去。

    “我找遍了整個金烏府,都沒有找到這個賤人!”古河圖淡淡說。

    沒有聽錯,他就是用“賤人”這兩個字來形容他的母親,蝶葉雪。

    蘇瞳又是氣憤,又是不解:“叔叔怎麼能罵人呢。”

    蘇伏輕輕吐了一口濁氣,他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麼一幕場景。古河圖的愛不是愛,而是恨,那麼古山川的恨,自然就不是恨,而是愛。

    這很複雜,又不復雜。但他還是忍不住求證道:“莫非古山川所謂的囚禁不是囚禁,而是保護?”

    古河圖不語。

    蝶葉雪揭開了面紗,露出了毫無血色的臉,雖然早有心裏準備,但那句“賤人”還是深深地刺痛了她。

    他心裏的黑暗,已然蔓延至此了麼。她心裏的痛楚與哀傷,透過眼神流露:“今日我來到這裏,是不想讓你一錯再錯,我的生死不重要,若我的死,能驅散你心裏的黑暗,又有何妨。”

    “死,多麼容易。”古河圖攤開手掌,一蓬火焰亮起,似乎有一個模糊的虛影,正在火中燃燒着,翻滾着,哀嚎着。

    看着虛影痛苦掙扎,他的臉上露出亢奮又病態的笑容:“當年你怎麼逼死她,我就要怎麼逼死你。這麼多年來,我只要想象着你是它,就會忍不住舒暢,你知道麼?”

    他發出低沉的咆哮:“但這程度太輕,太輕了!炙烤靈魄這種小懲罰,怎麼能與你當年做的事相比?”

    蝶葉雪臉上掛了兩行清淚,心痛幾乎令她窒息,她緊緊攥着胸襟:“你想要我怎麼贖罪。”

    古河圖緩緩落下地來,耀眼的陽光照在他的背上,卻無法觸及他的臉,他的臉就好像天光將亮未亮時的天空那樣的灰暗,那樣的冰冷,那樣的殘酷:“我要當上三足烏的族主,我要你給我生孩子!然後再讓我的孩子跟你生孩子,我要讓你永生永世給三足烏當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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