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喜見自家王妃這樣寬容大度的模樣,終於是忍不住了,鼓着小臉憤憤不平:“王妃,他們太過分了,奴婢方纔去找張嬤嬤取今日您的午膳,結果發現他們將其中一大半都扣下自己享用了!”
慕容卿頭也不擡:“是嗎?”
素喜道:“王妃您就不生氣嗎?李嬤嬤本來負責取我們院子的喫食,但就是因爲不肯和她們同流合污,被張嬤嬤換下來了。”
慕容卿喫下最後一口,不以爲然地說道:“我早就知道了。”
素喜呆住:“可是……”
慕容卿笑道:“別可是了,去看看我妝匣裏的那支青蓮玉簪還在不在。”
素喜茫然,但還是照做了。
妝匣裏的首飾很少,一眼就能發現裏面少了東西。
素喜怒道:“王妃!一定也是她們偷拿的!”
慕容卿起身,拍了拍手:“那就抓賊吧。”
她胸有成竹的模樣讓素喜開心起來,王妃一定有辦法!
主僕二人徑直穿過庭院,來到下人起居的房屋。
裏面飄出陣陣食物的香氣,正是這幾日從慕容卿份例中貪去的。
慕容卿推門進來時,兩名嬤嬤正喫酒喫得滿面紅光,幾個小丫鬟圍着地位高自己一些的嬤嬤討好賣乖。
“王妃?”有人喊了一聲,屋子裏的笑鬧聲頓時停息。
搬來這處已有數日,慕容卿很少管他們,於是幾個嬤嬤越發大膽,好喫懶做偷奸耍滑的事情沒少做。
從不過問這些的王妃乍一出現在房子裏,衆人頓時心虛錯愕地看向她。
待回想起這名棄妃如今的境遇與素來的習性,又恢復了些許自信。
爲首的張嬤嬤略一彎腰,算作行禮,笑出滿嘴的酒氣:“王妃,您怎麼大駕光臨,來老奴這些下人的屋子?”
慕容卿的聲音突然變得冷厲:“這就是你們的禮數,見了王妃,連怎麼行禮的都忘了?”
話音剛落,屋中噗通跪倒一地。
“王、王妃息怒!”
一名小丫鬟最先怕了,開口求饒。
畢竟做了不少虧心事,王妃突然顯威,就連張嬤嬤都開始心慌。
慕容卿朝身旁的素喜使了個眼色。
素喜忙提高聲音:“王妃丟了一隻簪子,這院子裏只住了你們這些人,從不來外人,誰若是拿了,速速把東西交出來!”
張嬤嬤擡頭:“王妃何出此言吶?老奴和這些丫頭們還不至於這般手腳不乾淨!就算是王妃也不能平白侮辱人!”
“就是啊!”
有丫鬟小聲幫腔。
她們本來啾不夠懼怕這個被拋棄的王妃,何況是被空口誣陷?
“老奴在這王府呆了幾十年,是府裏的老人!行得正坐得端,就是鬧到王爺那裏,老奴也不在怕的。”
張嬤嬤的自信讓素喜有些慌神。
難道說,真的是她誤會了這些人?
張嬤嬤他們雖然貪嘴,但是說不定沒有這個膽子。
素喜蹙起了眉頭,“王妃怎麼辦?”
要是再落得一個誣陷他人的名聲,王妃在王爺那裏就更加不討喜了。
這話說得恰好合了張嬤嬤的意,本來只是呈口舌之快,現在更加毫無懼意。
搜?怎麼可能讓你有機會搜出證物人贓並獲。
就在張嬤嬤得意的時候,慕容卿抓起了她身邊一個丫鬟的手腕。
“素喜關門。”
慕容卿一聲令下,素喜將門栓好,守在了門口。
張嬤嬤看着慕容卿的動作,疑惑:“王妃這是在做什麼?”
慕容卿一把將丫鬟的衣袖掀上去,“當然是在找我要的證據。”
張嬤嬤想笑,果然是個蠢女人,連找一根青蓮玉簪都不知道怎麼找,這種精貴細碎的玉飾,哪有人藏在袖子裏的,還不怕把它碰碎了。
她心裏好笑,但也懶得提醒,反正來這破院子裏侍奉已經讓她很不爽了,巴不得這主子趁早倒黴完蛋,她也好換個好些的地方做事。
慕容卿面色從容,一個個檢查過去,最後停在張嬤嬤面前。
被檢查過手臂的嬤嬤丫鬟們都和張嬤嬤差不多的想法,對這王妃的看法更低了幾分。
張嬤嬤擡手,笑道:“王妃,老奴自己把袖子給您卷好。”
慕容卿不置可否地看着她的動作。
衣袖捲上去,張嬤嬤道:“王妃,您仔細瞧好了,可有您的青蓮玉簪沒有?”
慕容卿微笑搖頭。
張嬤嬤要放下衣袖,慕容卿制止道:“我沒讓嬤嬤放下衣袖。”
“怎麼,王妃要將這罪名嫁禍與老奴不成!”張嬤嬤佯裝惱怒,想嚇退這軟弱好欺的棄妃。
慕容卿不理她,只盯着她手腕處細瞧:“不知嬤嬤手上這瘡,發作時可好受?”
“不過是害了一點紅瘡,不牢王妃掛念。”
張嬤嬤只覺得莫名其妙,等她說完,手腕上的瘡開始發癢,昨夜還是好好的,怎麼現下突然就冒出這些瘡來,看來等下得去找大夫開點藥。
慕容卿說:“嬤嬤現在是不是除了手上瘡口發癢,心口還有些悶,以及腹中絞痛,眼前發花?”
“你……”
張嬤嬤捂住了肚子,艱難地喘息,“你怎麼知道?”
“剛纔忘了說,我這人比較愛惜財產,簪子上塗了藥粉,用來保養,可要是被人碰到了,不出一日,便會暴斃而亡。”
張嬤嬤猛地跪在地上,不知是劇烈的疼痛還是對暴斃而亡四個字的驚恐,涕淚橫流:“老奴知錯了!王妃饒了老奴!”
慕容卿臉色漠然:“我的東西呢?”
“在酒肆,在酒肆老闆那,老奴拿它換酒去了!王妃救救老奴!”
她在心裏粗略一算,距離王妃所說的一日只剩不到半日,她是昨日晚間趁王妃和素喜不注意偷的簪子,現在可是要因爲一根簪子丟掉小命了!
慕容卿依舊是不爲所動:“你還有半天時間,拿我的簪子來換你的命。”
張嬤嬤一聽,連滾帶爬地出了院子。
其餘人等紛紛被這場景嚇得噤若寒蟬,低頭不敢直視她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