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還搬到了這一出偏僻窄小的冷苑中來。
今日方嬤嬤過來一看,這院中果然是很狹窄,雖然比她們這些下人當然遠遠好了不少,但是作爲一個正妃娘娘的寢院,的確是過於寒酸。
好在裏面看起來卻處處都是不平凡的風景,就連牆腳的一塊花盆看起來都很是精緻貴重。
想來王爺雖然是沒有十分喜愛王妃,但是也不曾真的冷落。
方嬤嬤這樣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就聽素喜說道:“你既然是王爺派來的,爲何從沒聽過東院有一位姓方的嬤嬤,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方嬤嬤說道:“姑娘誤會了,老奴雖然是王爺派過來的,但是老奴從前不在東院裏做事,是外院裏的粗使婆子。”
素喜聽完,蹙了蹙眉,嘀咕道:“我就知道,王爺哪是要關心王妃,根本就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方嬤嬤被她說得也有點窘迫,作爲外院的粗使嬤嬤,整個王府大概就沒有比她們更加卑微的人了,做着最累的活,住着最擁擠的房子,每天天不亮就起牀,在主人和管事們醒來之前,要將王府打掃乾淨,等衆人都醒來,她們便要自覺地消失不見,免得一身灰撲撲的模樣礙了主子們的眼睛。
見不到主人,就連得到主人賞識的機會都不會有。
讓她來說,今日之前,她根本就不覺得自己有機會來到王妃身邊伺候,哪怕就只是一個住在冷苑裏的棄妃,也不是她能夠般配得上的。
素喜像是看出來了她的窘迫,有點抱歉地說道:“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方嬤嬤,我是在說王爺他實在是太……”
說到這裏,素喜還是忌憚於王爺的權勢,禁了聲音,緊接着道:“其實我以前也是外院裏的粗使下人,在跟着王妃以前,我也沒想過自己能有一天可以進內院,還能當王妃的貼身奴婢,你既然已經來了,那就好好珍惜這個機會,其實王妃人很好的,等時間久了你就知道,她是王府最好的主子,不,我想整個東夏國都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主人啦。”
方嬤嬤看着素喜這樣一個年輕的小丫頭幸福之中又帶着一些自豪的樣子,對於她口中那位依然沒有見過面的王妃又多了一份期待。
素喜是個心性單純的小姑娘,雖然嘴上說着不歡迎方嬤嬤的到來,但是這樣聊了幾句之後她便很快就熱絡起來,對待方嬤嬤也熱情很多,叫方嬤嬤剛剛到來時的提心吊膽的感覺都消失了,變得安心很多,心中對於王妃也多了一份不明不白的好感。
傍晚的時候,慕容卿從昏睡中醒過來,感覺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那身上深入骨髓的傷口也因爲她用的藥而迅速地恢復着,相信不出幾日應該就能夠好轉,行動自如。
素喜笑道:“王妃你終於醒啦!現在感覺怎麼樣了?你餓不餓,渴不渴啊,奴婢給您準備晚膳好不好?”
因爲興奮,素喜一連串說了好多問題,叫慕容卿聽得有些恍惚,她還剛從昏睡中醒來,腦子還沒有徹底清醒過來,不由得露出有些茫然的神色。
素喜連忙閉上嘴,過去攙扶着她起身。
慕容卿現在的身體還不能夠做些費力的事情,所以也不打算繼續整理草藥什麼的,慢悠悠地在素喜的攙扶之下走出房間。
外面站着一個神色恭順的婦人,臉上還帶着一絲緊張的表情。
這是方嬤嬤第一次見到王府衆人口中相貌醜陋不受寵愛的王妃,她只看了一眼,就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即便是在重傷之後的極度虛弱狀態下,王妃與衆人口中的相貌醜陋也是毫無關聯,她是沒見過什麼絕世美人,那是貴人們纔有資格欣賞到的,可是王妃卻讓她瞧得有些恍惚。
那張冷冷淡淡的臉上有一雙古井無波的美目,只需要瞧上一眼,便感覺自己要深深地陷入進去,渾身都跟着繃緊,說不好是在害怕,還是在驚豔。
慕容卿見這新來的嬤嬤有些走神,便主動說道:“你就是素喜說的那位方嬤嬤對吧,既然來了我這裏,就不用管從前如何,也不用管是誰讓你來的,你只需要記着,這裏的主人只有我一個。”
方嬤嬤從那陣恍惚之中回過神來,有些侷促不安地連聲應道:“老奴記住了,老奴記住王妃的話了,以後王妃就是老奴唯一的主人。”
慕容卿不再多言,她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爲自己只說上幾句話,動動嘴皮子,就可以將人心收服,天底下是沒有這麼簡單的事情的,即便是在刀劍相向的戰場,手裏捏着別人性命,也不一定能夠使人從心底裏臣服。
她在素喜的攙扶之下走向院中,看了看院中生長的花草,看起來一派休閒,完全不像是剛從鬼門關上走過一圈撿回一條命的人,瞧不出任何後怕的神情。
作爲一個深宅後院裏的女人,是無論如何也養不出這等氣定神閒的氣度的,方嬤嬤隱約知道那雙眼睛給人帶來異樣感受的原因了。
即便是像東俊王那般在沙場征伐多年的人,也不一定能擁有一雙這般叫人觸目驚心的眼睛。
慕容卿觀察着院中生長着的這些藥草,叫素喜記下自己的吩咐,要如何用更適合的方式照看它們,緊接着就又朝院外走去。
她現在雖然是傷患,但是始終臥牀不起其實對傷口的恢復並沒有益處,適當出去走一走,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更有利於傷處的恢復,這是素喜勸了她好久才得來的解釋。.七
出了院門,就看到忘川居然還等在院子外面,身子站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