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嬤嬤,今日下午烏雲密佈,許是夜裏又要下大雨了。您可要關好門窗,可別讓雨再灑進屋裏頭來。”
慕容卿放下手中的書,一雙清凌凌的眸子看向充滿喜色的嬤嬤。
“方嬤嬤別急,這藥咱們還得再喫幾天。今天晚上你可以先看看自己的膝蓋啊腿啊還疼不疼,若是沒以往那麼疼了,就說明這藥是有效果的。咱們就可以繼續喫下去。”
方嬤嬤臉上全然是對慕容卿的信任,她連連點頭,
“哎好嘞,老奴覺得今晚自己可以睡個安穩覺咯!”
素喜和慕容卿都不經笑了,慕容卿不免有些興奮,風溼在現代也是一個極難解決的慢性病,若是此藥真的能夠解決此類病症,那又是醫學史上的一大突破了。
第二天,地上的水還沒幹透,方嬤嬤一臉神采奕奕地走進門,給慕容卿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王妃娘娘,老奴昨夜裏睡得可好了!昨天晚上,老奴甚至感受不到膝蓋骨疼了。”
“那就好。”
慕容卿展顏一笑,雨後初霽的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了這個白淨素雅的女子身上,如同清晨白梅花蕊上的露珠那般光彩照人。
“老奴多謝王妃恩賜的靈丹妙藥!”
方嬤嬤太過喜悅了,她有些渾濁的眼睛裏竟有了淚意。這個已然不年輕的老婦人朝慕容卿跪了下來,低頭磕在地面上。
“快起來快起來,我說過,你和素喜都不用向我行禮。”
慕容卿連忙拉起方嬤嬤,有些好笑地替她擦去眼角旁邊的眼淚。
方嬤嬤知道王妃不明白自己每個晚上煎熬在這種疼痛中的滋味,疼的不行了她有時候甚至想直接給自己來一刀好趁早解脫。是王妃讓她擺脫了這種痛苦,她無以報答她的恩情。
“別哭了,方嬤嬤,這藥你還得再喫幾天呢。即使覺得自己的骨頭不疼了,也不要偷懶忘記吃藥啊。”
慕容卿淡淡地笑着,她有些不習慣其他人對她極其熱情的善意,卻也知道這眼淚這笑容的珍貴,故而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腦海裏。
戰北霆停在冷苑的門外,聽見小院子裏主僕之間溫暖的笑罵和打趣,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他淡淡地勾起脣,如同銜着一隻桃花,原本冷漠凌厲的深瞳也流露出溫柔的笑意。
原是成功研製出了新藥。他若有所思,她身邊的人,都會得到她如此的重視的嗎?
……
鳳禧宮內。
太后被李嬤嬤攙着,掀開寢殿一側的珠簾,鳳眼微微擡起,笑意深深的目光落在俊美異常的男子身上。
“霆兒,你可知道哀家爲何今日找你過來。”
戰北霆不耐地侯在珠簾的外側,自己很少來太后寢宮,注意到幾件稀世珍寶被明晃晃地放在宮殿內中央,他有些諷刺地笑了笑,多半又是不明不白來的。
今日被太后傳喚至宮內,先前自己未接到任何通知,戰北霆不想去猜這個太后的心思,但狹長深邃的眸子裏不免帶上了警惕。
戰北霆皺了皺眉,有些反感這個女人如此叫他名字。
“給東俊王上茶。”
太后並未說明緣由,倒是自己先扶着鳳椅坐下,保養良好的頭上竟然看不見一根銀髮,她低頭輕輕扶了扶自己的鳳釵,眼角的細紋暴露了她已然不再年輕。
“你也知道哀家有個喜愛的侄女。”
太后開了個頭,戰北霆一雙眉毛緊鎖得更深了,他看着太后意味深長得目光,眼神閃了閃。
戰北霆沒有作聲,但已然快猜到太后下一句想說什麼了。
“檀兒跟你一起長大,最近你們也經常見面。”
太后端起身邊的茶抿了一口,見戰北霆仍然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自己宮裏端給他的茶是一動也不動,心裏雖有不快,但面上的神色未顯露分毫。
“檀兒自小是我看着長大的,現在也是出落的甚是乖巧喜人,平日裏機靈活潑,脾氣也好,成天戰哥哥長戰哥哥短地叫着,以後娶回府,定是個會疼你的知心人。”
太后誇起周檀兒來是恨不得把所有的好詞都拿上去形容一遍,也不仔細想想周檀兒和這幾個字能沾上多少邊。
戰北霆背光而立,濃密的睫毛在光的邊緣被染的有些透明。心裏明白太后的意思,他眨了眨眼睛,淡淡開口。
“周小姐千金之軀,嫁給兒臣作側妃不合適,也委屈了她。”
太后眯了眯眼睛,她不知道戰北霆是否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更加直截了當地和他挑明瞭。
“那你可以把慕容卿休了,娶檀兒爲正妃。”
戰北霆拱了拱手,微垂着的眸子讓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他不卑不亢,卻也字句分明地回到。
“慕容卿嫁與兒臣之後,並未犯下七出之事,隨意休妻,於理不合,恐會招致天下人的義論。”
太后看着這個油鹽不進的男人,不免想到了前幾天同樣被她叫來鳳禧宮的女人,這夫妻倆果然一樣的難纏。
……
突然想到慕容卿在兩天前就被傳喚進宮走一趟了。
看着冷苑外熟悉的公公,她皮笑肉不笑地朝人家行了個禮,在心裏暗暗地把太后罵了一遍又一遍。她這些日子進鳳禧宮的次數,已經比得上週檀兒的進宮次數了。.七
不知道這次又是什麼吩咐,慕容卿還沒從研製成藥物的興奮勁中走出來,太后的一道直令立馬澆了她一頭冷水。
鳳禧宮裏,太后可沒有見戰北霆時那麼好的耐心和脾氣了。上來就是給慕容卿一個下馬威。
“哀家準備讓檀兒嫁到東俊王府裏去。”
慕容卿假裝沒聽懂,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太后,
“可東俊王府裏沒有適婚的男子了呀。”
慕容卿裝傻,太后不可能看不出來。畢竟上位掌權已久,一個眼神下來,太后周身的威壓立刻就顯露了出來。
“哀家讓你騰個位置,把這正妃之位讓出來,給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