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卿回到自己的冷苑,她在回來的途中還有些迷茫,但走完了這段路,她就徹底清醒了過來。
是的,沒有人會永遠可以當作別人的依靠,更不要說,她當時和戰北霆的一紙婚書,本來就是個笑話。
慕容卿給自己倒了杯冷茶,一口喝下肚,涼意彷彿灌滿了四肢。
她心想。趁早離開,自己或許還不會陷得太深,也可以極早爲以後做準備。
只是想到素喜和方嬤嬤,她猶豫了一瞬。自己若是出了王府,必然身旁周遭具是明槍暗箭,她倒是有一身武力可以護體,但素喜和方嬤嬤手無縛雞之力,跟在自己身邊的話只會受苦,畢竟危急時刻她也分身乏術,無暇顧及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若是戰北霆還能念着以往合作的情分,應該也不會苛待自己的兩個下人。
慕容卿眼神暗了暗,這段時間,她還以爲……算了,不想了,早就應該對他不報有任何期待的不是嗎?
當天夜裏,慕容卿就獨自一人,悄悄地打包好了自己的衣物。她的東西不多,兩件衣服,幾本醫書,反而是裝藥的瓷瓶佔據了自己包裹的大部分空間。
在收拾衣物的時候,她不經意間看見了那件鮫緞羣,如今被塞衣櫃的角落裏,也仍舊沒有蓋住裙子本身的華光。然而女子只是定定地將那件裙子注視了幾秒,就毫不猶豫地回頭,離開了房間。
她悄悄地在素喜和方嬤嬤的房間裏留下了字條,就是希望她們不要擔心,能夠繼續在東俊王府安安穩穩地住下去。
東夏情勢複雜,但戰北霆別的不說,能力還是足以護住王府上下的所有人,呆在王府裏,如今看來,是最好的選擇。
慕容卿刻意在後半夜出府,她爲了逃離王府,曾仔仔細細地觀察過王府裏面暗衛巡邏的時間安排。
丑時的這段時間,是王府更替暗衛的時間,也是防範最爲薄弱的時候。慕容卿踩着凌波微步,從冷苑的屋頂上,縱身一躍,踏上王府的圍牆,幾個翻身,就躍出了王府。
牆外的野貓叫了幾聲,慕容卿沒怎麼留意,只是覺得夜裏甚是寒冷。
她望着荒蕪一人的大街,在月色下彷彿時間凝滯了一般,酒樓的旗子一動不動。她竟然生出一股悲涼的豪邁之情出來。
此後,她便是自由了吧。
天剛矇矇亮,素喜今天醒得特別早,總感覺自己有什麼特別要緊的事情要辦。等到她一打開門,就發現塞在門檻和門的縫隙之間有一張紙條。
慕容卿有一段時間裏教過她識字,雖然不多,但足夠她讀得懂這張紙條上的意思。她剛醒腦子還有點懵,不自覺地讀出了聲。
“勿尋。”
在原地愣了半天,終於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小臉一變,立馬朝慕容卿的房間跑過去。
房間裏似乎什麼都沒變,但慕容卿常看的那幾本書已經不見了,壁櫥上放着的裝藥的瓶瓶罐罐也都被收走了,衣櫃裏慕容卿也將自己的兩套長裙全部帶走,不像是要出遠門的樣子,彷彿是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素喜的大腦有些放空,她不明白王妃爲什麼要離開王府。前不久剛剛把方嬤嬤的病給治好,王妃每天都是那麼開心的模樣,就是前幾天從宮裏回來之後……
等等,從宮裏回來之後,王妃就似乎心中有事了。
恐怕就是太后那天和王妃提了什麼事情,亦或是威脅了她。
素喜不傻,她能察覺到王爺最近對王妃開始好起來了,雖然王妃嘴上說着厭惡王爺,但這二人之間的氣氛在朝好的方向改變。所以,王妃必然不是被趕出王府的。
她一時間有些着急弄明白事情的真相,連忙從冷苑了跑了出來,準備親自去問戰北霆。沒想到,在路上,就聽見了府裏的下人私底下在偷偷地議論。
“唉,聽說了沒有。王府裏的女主人要換了。”
“什麼意思?換了?換成誰?那王妃怎麼辦?”
“這事兒千真萬確,小安那小子昨天在王府門前親耳聽見王爺說的。”
“以後就是周檀兒小姐成了我們的王妃咯!”
“哎哎哎,據說這也是太后的意思。太后昨兒就把我們王爺叫進宮裏商量這件事情的。”
“王爺竟然同意了!那王妃怎麼辦?被貶爲側妃了?”
“估計是了吧。王妃也蠻可憐的。”
“唉,你說這叫個什麼事兒啊。”
自從真正的戰北霆回來,府裏下人全換過,所以他們對慕容卿沒有惡意,大多數人也只是對這個經常呆在冷苑裏,對誰都冷冷淡淡的王妃有些好奇。
慕容卿沒有吩咐過他們替她做事,這些人自然不會有機會接觸瞭解她。但至少府裏所有的人都明白,王爺現在不討厭她,更何況,上回犯瘟疫的時候,慕容卿自己一人救了那麼多人,其中也不乏王府裏下人的親人。
這些人平時連感謝都來不及,又怎麼會背後惡意中傷。
一個人看見她身邊的侍女素喜走了過來,連忙拉了拉身邊說話的人的衣角。他們順着提醒的人的目光,看向素喜,紛紛閉上了嘴。眼裏都帶着一絲絲同情。
素喜愣在原地,她剛纔似乎沒有聽錯。她聽見有人說,是王爺親口同意迎娶周檀兒爲正妃的。
那雙朝東院走的腿停了下來,現在看上去,她自己跑去質問,看上去毫無意義。
那羣議論的下人看到素喜出現之後,不一會兒就散開了。
他們不知道慕容卿已經離開了王府,若是知道了,或許還會猜測是王爺爲了去周檀兒,專門趕走了慕容卿。
但現在素喜就是這麼想的,她自己心裏清楚,周檀兒素來和自家王妃不對付,自從王妃嫁給戰北霆後,除了慕容婉,所有的麻煩都是周檀兒給王妃找來的。